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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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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鬆了口氣,彷彿擺脫了無法自控的夢魘。

好聚好散……這次真的要好聚好散了。

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去哪兒找不純粹的做愛關係呢。

會所,肯定是純粹的。小@顏

現實中,他不知道誰是同志,更重要的是,現實中太危險,要是讓他老爸和姜潛發現他就得死。

他想了一會兒,無奈鄙夷並興奮地做了件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或者說是沒興趣或者說是不屑的事情。

他打開應用市場,下,安裝。

不過,註冊時,他又猶豫了。上這種程序找到的對象,必然不如會所優質。許少卿連好看的mb都只能做個一兩次,如果隨便找個普通人能不能睡下去?

如果不純粹的關係找到了,可做愛做不下去,那不是本末倒置嗎。畢竟對他來說,後者更重要一些。

但他還是隨手拍了個面前黑乎乎的方向盤,註冊了“qing”

cm,73kg,1

他點進“聊天”中,隨便看看。這裏都標註着距離,有些是像他一樣的隨手拍或者網絡圖片,但還有一些真人頭像。某些真人頭像意外的還行,也不知道是不是p的。

他刷了一圈,覺得倒也不必這麼飢渴。打算開車回家。退出之前他又刷新了一下。

刷出來一個距離500m的新上線用戶,頭像是個牀頭桌角。

……

他看着那個似曾相識的桌角。

……或者,這個樓的住戶有些是統一裝修的嗎。

手機長長地震動了一下,他收到了一條信息。

反應了好幾秒,他才匪夷所思一頭霧水地退出附近聊天界面,打開消息。來自陌生人……正是那個牀頭桌角的頭像。

老鯉魚:您好[微笑]

老,老鯉魚……

他瞪着手機上那個笑臉,幾乎把屏幕瞪碎了。然後慢慢靠在方向盤上喘氣。

我要殺了你!

老鯉魚:這麼晚還在呢[呲牙]

許少卿捏了一會兒手機,回覆。

qing:嗯。看你打招呼這麼自如,玩這個很久了嗎

老鯉魚:不,剛下的

qing:怎麼?想約嗎

半天沒回。

qing:?

仍然沒回。

qing:喂

依舊沒回。

直覺,“老鯉魚”跟別人聊上了。

許少卿有種衝動立刻上樓捉姦,但是他咬了會兒牙,咬到牙根酸了,也沒鼓起勇氣。

……他怎麼解釋他發現姦情的原因呢。他在拿小綠刷聊天,就正好碰到了也在線的安鯉?

so,只許同志放火不許直男點燈?

……

可是爲甚麼?爲甚麼爲甚麼爲甚麼!?!?

許少卿一直知道,但此刻似乎終於深刻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還有那麼多男人。

自己給安鯉弄舒服過,但是大部分時候他都痛得要死。

今天……給安鯉逼到破防了,所以終於決定要去找別人試試了是嗎。不當直男了是嗎?

他說不上是後悔還是憤怒。

他捏了會兒方向盤,深深吐了口氣,發動了汽車。

……

第二天下午。

安鯉站在大街上,茫然。他剛又丟了一份工作。

就他媽離譜。快餐店的工作沒有了。一言難盡……他身體痛,站得有點喫力。但卻沒有心情回家。

手機響了,他就拿出手機,打開看。

隨叫隨到:我正在往你家去接你去醫院

隨叫隨到:能先用手機預約掛號嗎,到時候省事

安鯉趕緊回覆:我已經在醫院了,你別來了

隨叫隨到:我不讓你等我嗎

隨叫隨到:哪個醫院,我過去找你

他回:真不用

隨叫隨到:趕緊

安鯉:別麻煩,等你來我都弄完了,我看完自己就回家了

隨叫隨到:[語音通話]

安鯉:[通話結束]

隨叫隨到:……

隨叫隨到:掛電話?是不是要我去你家門口等你

隨叫隨到:再幹你一次

隨叫隨到:?

……

安鯉愣了。

然後怒了。

安鯉:行你弄死我吧!

安鯉:老子他媽的也不想活了!!!

他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放回口袋,不打算再看了。

……

傍晚時分,安鯉扶着欄杆像個軟體動物一樣蠕動上了六樓。他在上最後一截樓梯的的時候抬頭,看見了一雙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的眼睛。他瞬間畏縮了一下,一時不知該上該下。

不過,他也是提前做了心理準備的。一路上已經想好了,見了許少卿就對昨天和前天的事絕口不提,就當沒發生過……反正,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面對有甚麼用?徒增尷尬。這傢伙自己倒不尷尬,慣於看我尷尬他開心得很。所以我更不能尷尬……

許少卿打量了他一眼,伸出右手:“病歷本呢?”

安鯉口氣十分商量:“……幹嘛啊。”

“我就知道。沒去醫院吧。”許少卿又打量他一眼:“你他媽不會去上那個甚麼倒黴快餐店的班了吧……怎麼,下班這麼早?還是頭暈打了盤子讓人攆回來了?”

安鯉蠕動上最後幾個臺階,掏出鑰匙開門。

“……盤子倒沒打,確實讓人攆回來了。”

他開了門,進屋脫鞋,然後穿上塑料拖鞋,把厚毛鞋踢給許少卿。

許少卿看了一會兒,很順從地穿上毛拖鞋:“所以說你今天就不該去吧。活該。”

安鯉張嘴,欲言又止,最終沒說甚麼,他又把大衣往沙發上一搭,去洗手間洗手。

“說完啊。”許少卿跟上來說。

“……?”安鯉邊搓手邊看他,一臉不明所以,“說甚麼。”

“沒打盤子。爲甚麼攆回來了。”

安鯉擦手:“這有甚麼可聽的。”

許少卿:“你爲這事兒都不想活了,這還沒可聽的。”

安鯉:“……”

於是他解釋給許少卿聽:“老闆想把他老家一親戚叫過來幹,早就嫌我多餘,只是看我挺老實的吧,一直沒好意思說。我昨天請假時候他就叫了那親戚大嬸頂我的活兒幹,然後人家比我麻利五倍……你說老闆還能要我嗎。”

他嘆了口氣,頹然道:“論幹這些活我哪比得上農村婦女啊。”

安鯉走出洗手間,往廚房走去。

許少卿又跟了過去,靠在門框上說:“那晚上的那個陪酒工作呢?還去嗎。”

“今天不去……甚麼陪酒。”安鯉轉頭看他,“我是服務員。”

“服務個屁。豎着金槍想服務誰啊。”說到這個,許少卿好像有點低氣壓,“辭了吧。”

安鯉想也沒想:“我剛丟了一個工作,怎麼可能再辭一個。”

許少卿站直了:“你有沒有點自……”

“哎,你手裏拿着的是甚麼?”安鯉轉移話題,從冰箱裏拿出兩顆雞蛋,兩顆油菜,一包掛麪和一瓶醬菜,放在料理臺上。

許:“……”

許少卿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袋子,說道:“一個墊子。”

安鯉手上的動作頓住了。然後問:“給我用的?”

許:“不是專門給你用,但是也許你用得上。”

他說着,拿出來展示給安鯉看。

那個墊子,記憶海綿的,看起來很軟。而且中間有個洞。

“我本來是怕送你去醫院時候你坐車不舒服帶的。”

他的口氣裏含着幸災樂禍般的揶揄:“不過沒用上,因爲您自有高見,扯着堅強的小菊花專程去跟前boss告了個別。”

“……”

安鯉沒理會他的揶揄,而是低頭看着那個墊子,看得很認真。按一按,摸一摸,竟是沉思的樣子。然後他抬頭看許少卿,鼻子有點紅。

“……這麼感動嗎。”許少卿說。

安鯉:“我可能是羨慕你吧。”

許:“?”

“你又聰明,又心細。甚麼事都能做得最好。如果我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他又低頭摸了兩下墊子,好像在想很多,又像是很麼都沒想進腦子裏去。失落和神往同時出現在他臉上。

許少卿看着他……這個安鯉,名字起得不好。鯉魚,本來也不是甚麼聰明的小動物,還又土又便宜。

但是……但是……

你不是答應我不找別的男人來着。

他情不自禁,把手指插到安鯉的髮絲裏去,稍微有點用力裏攥起。

然後他感覺到安鯉身體僵硬,眼神侷促,甚至是恐慌。

……手還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屁股。

許愣了片刻,把他頭上的手平移到自己臉上。

“你怎麼這麼矮。纔到我這?你多高?”

安鯉:“……178。”

“怪不得。我185。”許少卿說。

安鯉看了他一會兒,神色放鬆下來,無奈道:“許少卿,你已經不是我老闆了。再跟我裝b我可不接了。”

然後他默然轉回去取了圍裙套在自己身上。

許少卿看着安鯉把圍裙掛在脖子上,左右手拎着綁帶往身後攏。

他馬上把墊子放到一邊,走過去環住安鯉的腰,在他手中取過綁帶。

許覺得自己可能確實是小時候受到了電視上總放的爛劇的毒害。今天頭一次有這種機會,所以他也想試試這個場景。於是他手指纏繞着綁帶,在安鯉後腰處流連。他身體靠得很近,稍微沉下頭,鼻尖從發頂蹭到耳廓。

然後他看到安鯉的耳背紅了。

“……”

……這時爛電視裏的主人公在想甚麼呢?甜甜蜜蜜。

而許少卿只想立刻扯下前面這人的褲子用力壓着他的腰頂進去。

雖然我不是非你不可。詳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但你不是答應我不找別的男人來着。

安鯉跨了一大步,拿起油菜和雞蛋走到水管底下衝洗,逃脫了他的魔爪。洗好了菜,又走到竈臺去,把水煮上。他在這條小得幾乎要磨不開身的一方空間內走來又走去,好像他的廚房很大,煮麪條這種事又忙得很。

他本來只是想做兩個荷包蛋放在麪湯裏,但爲了揹着許少卿假裝很忙,打雞蛋不失爲一個好選擇。於是他決定改做其他口味了。

他把兩個雞蛋打在碗裏,大聲翻攪。然後他說:“你想喫鹹鮮口的蛋花湯麪還是雞蛋打滷麪?”

許少卿看着安鯉,他正低頭認真打蛋。蒼白的後頸隱隱立出一兩截凸起的頸骨陰影。

雖然你失憶了。但你確實答應我……

安鯉像感受到甚麼似的,突然仰起頭,縮了下脖子,毛毛地聳了聳肩。

“湯麪。”許少卿說。

“你去坐着等。”安鯉用眼角瞟着他說。

太難受了。這種……今天該彆扭的不是我嗎?這傢伙怎麼比我還奇怪?

像個遊魂野鬼似的在我後面幹嘛呢!!

安鯉麪條做的不錯。當然沒好喫到哪裏去,反正就是家常口味,能喫。兩人在一方小桌上相對而食,這桌子小得幾乎兩個人低頭喝口湯腦袋就能撞到一起去。

於是安鯉喫得分外小心,坐得板正,並時不時打量許少卿有沒有因爲侷促的低質量晚餐而生氣,但好像沒有。而且,本來安鯉很緊張許少卿會舊事重提,但他也沒有。

屁股底下的墊子倒確實挺好的。不僅減輕疼痛,還很溫暖。

“你這麼大歲數,就一直這麼打工?沒上過學?”許少卿喫着麪條隨口問。

“上過。”安鯉說。

許:“初中?”

安鯉:“大學。”

許少卿神色訝異地盯了他一眼。

“哦?”

安鯉:“……我原來在建築公司。主要協調測量部門與施工單位的工作。”

許:“那不挺好的。爲甚麼不幹了。”

安鯉卻不回答了。

許:“?”

安鯉沉默着,氣氛肉眼可見地冷寂下去。

許少卿奇怪,安鯉這種時常直白到令人不適的人,竟然也有不肯張嘴的事情。正打算繼續逼問,安鯉的手機響了。他趕緊得救了似的接起來。

“喂?啊……”

安鯉接着電話,愣神不動了,神情逐漸頹然,像喪家犬。

扣了電話,他蹙起眉毛,罵了一句。

許:“……怎麼了?”

“娛樂城停業整頓了。”安鯉攪合着麪條,似乎飯都喫不下了。氣憤道:“草!這又不是我們的錯!都是那些客人自己搞的……”

許少卿喝了一大口熱麪湯,輕鬆愉快,和對面的人形成強烈的情緒反比:“呵呵,沒事。正好。該。”

今天同時丟了兩個工作的安鯉可以說是遭受了金融海嘯。他神情不快極了,都懶的搭理許少卿的欠嘴。

“所以,”許少卿認真地正視着他,“你現在又失業了,對吧。”

四目相對。

相對。

聽這話,本來安鯉已經往許少卿對自己動機不純那邊想了。但他轉念又想到昨天許說的“我上你就是出於人道主義”這句話,一窘,馬上打消了這自我意識過剩的念頭。

他直言道:“嗯。”

一天失業兩次,他也是挺厲害的。

許少卿:“如果你最近白天沒事兒,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份正經工作。”

聽到“正經工作”,安鯉一下子認真起來,身體前傾靠在桌子上:“你說真的?”

雖然許少卿私生活欠檢點,但確實事業成功。爲自己找到一份工作,可能真的不是甚麼難事……可是他又想想,小心翼翼地說:“可是,我去過你們公司,好像還挺……”

“我公司你當然去不了,我們又不缺行動力只有大嬸五分之一的保潔員。”許少卿笑了一聲,“我說的是一個短工,門檻,大概不高吧。接受一下培訓,勉強可以做。工期十天,一天八百。”

工期十天,一天八百。那就是八千。

“真的嗎?”

安鯉一陣激動,沒想到剛失業就有新工作上門,還是條件這麼好的工作。他推得桌子都往許那邊去了,幾乎把他擠住在身後的置物架上。

安鯉:“我真的行嗎?”

許少卿不滿地往回推了一把桌子,安鯉立刻恨不得把桌子搬到自己身上,讓他充分寬敞。

許少卿打開手機裏的一個文檔翻閱:“時間是五天以後。不過,需要提前培訓三天,培訓是沒有工資的。如果實在太差沒通過培訓,也有可能不錄取。”

安鯉馬上說:“沒關係!我去。我會努力的!謝謝你。許老闆。”

呵,稱呼也變了。這個勢利眼。

許少卿:“開心了啊?”

安鯉輕鬆地點了下頭:“你已經幫我好幾次了……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所以昨天的事兒不恨我了?”許少卿說。

“……”

安鯉一直擔心他提,結果剛放下心來以爲他不會再提他就提了。安鯉一下表情僵住了。

許少卿再次成爲了他的金主。這個問題他就……不大好逃避了。

安鯉開始擔心,萬一說不好,惹他生氣咋辦。

這說不定是個價值八千塊的問題。

空氣凝滯了一會兒,他清清嗓子,爲難地硬着頭皮,說一句想一句,慢悠悠地說道:“昨天的事情……我也有責任。確實,你又不想和我睡,只是幫我,那看到我發那種信息,生氣也是當然的。也許你把我想成你那個混蛋的高中同學了,是不是?……想來我們無恥的行徑確實很像……利用你,又推開你。但是,你後來也知道了我確實失憶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所以,就過去吧,你也不用管我去醫院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咱們就當……這兩天,沒見過。哦,工作上是工作上的事,我是說,咱們以後可以是那種正常的關係……”

許少卿沒說話,眼睛卻笑了。安鯉看着,他想。頭一次看到許少卿這樣笑。看了一會兒,安鯉臉紅了,耳朵都開始發燒。又想。好看的人都有壓迫感,無論男女。

……不過這笑看起來總有點詭異。是,是錯覺吧。

“咱們可以是那種正常的關係。”許少卿還在維持笑容,但總覺得表情有點崩壞,進入了似笑非笑的恐怖谷:“那你想跟誰是那種不正常的關係?”

安鯉:“?”

許少卿勾勾手指:“把你手機給我。”

安鯉:“……啊?”

許:“快點。”

安鯉把手機遞給許少卿。

許少卿按亮手機,滑動界面,果然看到了那個小綠圖標。他抽動着嘴角,點開,在聊天頁面看到了自己的聊天記錄。而除了自己,果然有另一條聊天,暱稱是“往事隨風”。看最後時間在和自己之後兩人還聊了一個多小時。

往事隨風……真有年代感。怪不得不跟我聊了。找到同類了這是。

許少卿點開那個聊天記錄,但沒看,而是舉着放到安鯉面前:“你今天身體不舒服,我不弄你。把這個聊天記錄大聲給我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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