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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93章 祝你們幸福【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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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生活是小說嗎。真相一定要大白,沉冤一定要得雪,愛一定要宣之於口,同性戀一定要出櫃成功,得到家人的體諒和祝福?不。真實的世界不是這樣的。

挖心的愧疚攤出來講,大哭一場,就自我和解了?不可能的。不是這樣的。

矯情一場,撕心裂肺,轟轟烈烈?然後歸於平淡,一生幸福?做夢呢。不會的。我的人生可沒那麼精彩的故事拿得出手。

安鯉,我只要,你和我,互相拉拉扯扯,你不離開我。就這麼活下去。

如果我好不了。我永遠,永遠也好不了。你就做我的藥,行嗎。

……

許少卿真的就沒有回過家。

後來,姜潛專門來找過他。替舅舅找的。姜潛的意思是,根據他的觀察,舅舅是鬆動的。但肯定不能直接叫你倆一起回家,那太過挑戰老頭神經了。你先回去,等老爺子消氣了,畢竟是親父子。能怎樣呢?還不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許少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甚麼意思?哥。”

姜潛:“……”

有一天,老爺子在家看照片的時候,看着看着,憤然就摔了相冊。說道:這小子養成了白眼狼,真不要爹了。還有一次,紅姐起夜,恍恍惚惚,看見老爺子對着許少卿媽媽的照片掉眼淚。

周小芸給安鯉轉述這些事,讓他勸許,還是回去看看,要不怕影響老爺子身體。安鯉也勸了。許少卿臉色很難看,但他只說:“讓小朵多陪陪我爸吧。”

紅姐也給許打電話:“你這孩子,真不管你爸了?”

紅姐哽咽了:“你是個孝順孩子,你心裏真能放下你爸這攤不管嗎?”

許少卿一直沒說話。

小朵的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她過了十歲的生日。但爸爸們只送來了一個蛋糕,還是沒有去爺爺家。

這回好像是軸定了。

時間過去,許少卿在安鯉身邊,沒有變得越來越外放,也沒有越來越陰沉,仍然嘴賤,精力依然旺盛,脾氣也沒變太多。懸停在放飛和壓抑之間,看起來還有些正常。

只是有一次,安鯉項目臨時出差沒報備,在那邊一落地就收到幾十上百條基本一樣的信息轟炸,回江城以後,死哄活哄,最後還是奉獻在了1208。

爲了讓許保持情緒穩定,安鯉三十好幾算是重新體會了談戀愛的累人。他得主動發信息,日常搞小驚喜,分享生活點滴,找電影,搞笑圖片和小動物,打卡美食地圖甚麼的……

這倒不是因爲許想要甚麼花活,相反,許最愛的療程就是持續爆破安鯉高潮點的打樁(三心)/開發新姿勢折騰安鯉(四心)/安鯉甜言蜜語主動勾引的愛愛(五心)。只要反覆做這些事,別的甚麼都不做都沒關係。但安鯉不能讓倆人的日子就過成一部部毛片。

他必須省着點菊花。

他要和許少卿這個傢伙生活下去,但他不要成爲一個病房裏最受護工討厭的那種老頭。

而許少卿需要的也不應該只是做愛。他努力想讓許少卿快樂,但他想,許的癥結還是在他家裏。

這塊石頭壓了許少卿十年,安鯉搬不動。

八月底的一天,安鯉收到了許老爺子的信息。大約兩個多月前他給許老爺子發過一條長長的短信過去,但對方並沒回。

今天老頭纔回復了他:你覺得你很瞭解他

安鯉糾結了半天,不知道這一句是甚麼意思。是針對之前自己那條信息裏提到的“他這十年是怎麼過的”產生的質疑,還是一個新的問題?

還是單純的諷刺。

想來想去,他回過去一條溫吞吞的信息:他真的過得很不容易。

對方沒回,他抱着手機看了一下午,還是沒回。

他開始害怕是不是自己回得太敷衍,讓許老爺子反感了。想要重新編輯一條詳細一些的,又怕行爲多餘再畫蛇添足,更招人煩。

他忐忑了很多個來回,終究也是沒有再等來回信。

夏天就這麼過去了。

九月上旬,姜潛又找到許少卿:“我叫你哥。明天是舅媽忌日,你不能今天也不見你爸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見我舅,你也得去見我舅媽吧。”

許少卿沉默良久,最後決定,和往年一樣跟老頭一起去墓園祭拜。

9月7日這天上午,許少卿開車去許老頭家小區接他。往常這種事只有父子兩人一起,但今天許老頭竟然帶上了小朵。

昨晚下了一場秋雨,上午還有點冷。小朵見了許少卿,倆人開心熱絡地打了招呼。但父子倆見了面,只和天氣一樣冷清平淡地對上了下目光,點過頭就算。

倆人都沒甚麼多餘的表情,好像這幾個月的僵持也沒甚麼特別。

許老頭帶小朵坐在了車後頭,就這樣上路了。一路上只有小朵分別和兩個人說話,父子倆一句交流也沒有。

到了墓園門口,下車以後,倆人照例去買花。許少卿端盆裝的白菊花,許老頭拿散裝的玫瑰。

許少卿在門口拿了一盆,許老頭遞給他另一盆:“拿這個,這個長得好。”

這是幾個月來倆人之間的第一句話了。

許少卿愣了一下,就放下原來那盆,拿了許老頭那盆。

買完花,祖孫三代一起往墓園裏走去。

到了鐘琴怡的墓地,仍然是許少卿掃墓,許老頭擦碑。許少卿把落葉子掃掃,就站老許後面,看着他慢慢擦。

許少卿想,以前弄完這些活,老許就會走過來數落自己,然後展望未來。可是今年大概無話可說了。

去年的今日,老頭還逼自己發誓,說到明年的忌日一定要找到結婚的對象,帶來給媽看呢。一定。必須。

他看了眼小朵。

結婚對象沒帶來,對象孩子倒帶來了。

他依然不帶情緒地,看着他老爹仔細地擦洗墓碑。

小朵看出爺爺心情低落,她也沒說話,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站着。

“老婆,你看我都多老了,你還是那麼年輕漂亮。”許老頭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說。

許少卿想,老頭下一句應該就是,你知道嗎其實活着真他媽遭罪啊,因爲咱兒子太讓人操心了。

老許果然接着就說了差不多的話:“你說生出來個孩子是個笨蛋怪誰?”

小朵立刻轉頭看許少卿。

許:“。”

老許:“我原來覺得,怪我自己沒生好,沒教好。我會自責,會害怕,我生了他,就得對他負責。但我卻沒做到。”

老許:“我還覺得要怪他自己不上進。明明我要的那麼簡單,他怎麼就做不到呢?”

許少卿依然沒表情。小朵走近他,拉他的手。許低頭,牽起嘴角一笑,在她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小朵瞪他。

“你說人活着是爲了甚麼。”老許把抹布擰乾,搭在桶子沿上,“如果別人家的孩子不是笨蛋,但意外去世了。那你是不是覺得,笨蛋就笨蛋吧,好歹還活着,也挺好。”

老許:“但也有那種不是笨蛋的,也好好活着的孩子呢?一想是不是又不平衡了。”

老許:“如果笨蛋孩子,已經活得很辛苦了,那我該怨誰。他怎麼就是個笨蛋呢?”

小朵問:“爺爺是說爸爸是個笨蛋嗎?”

老許看看不做任何反應的許少卿,又看小朵,逗她:“誰接話是誰。”

小朵:“我可不笨!我差不多把拉下的課程都補上了。”

老許一樂。現在他也就看了孫女還能高興點。他招呼小朵過去:“過來,看看這是誰。”

小朵走過去,老許給她指那個照片:“漂亮不。”

小朵不用想,說:“是奶奶吧。”

老許發出了“嗚”的一聲,就收回去了,差點拿着抹布往臉上抹。

許少卿猶豫了一下,掏出包紙巾撕開遞給老許。

老許看了他一眼,臉色又恢復了正常,接過紙,擦了擦眼睛。

“對,這是奶奶。”

小朵:“我懂了。”

老許:“啊?”

小朵:“爸爸惹爺爺不高興,爺爺是來告狀的吧。”

老許:“……”

小朵說:“爸爸,你也跟奶奶說說吧,你爲甚麼不回家呢?就連我過生日都沒有回去。”

許少卿看見老許也定神瞧着他。

他說:“我沒有要說的。”

他又說:“我有罪。”

是對他媽說的,也是對他爸說的。他不覺得自己是同性戀就有原生的罪,但他毀了這個家,要對他媽去世負責,還要對活着還在爲他操心的親人負責。但他最後都沒負成。

“你沒罪。你有甚麼罪。你是我生的,生成甚麼樣也是我自己的罪。”老許說着,沒忍住,還是掉眼淚了。

小朵走過去抱住他:“爺爺別難過了。”

老許一把回抱住了孩子,哽咽道:“老婆,小琴。你看看小朵,咱孫女。比那個笨蛋兒子好一萬倍。你看看她,多好,堅強聰明,樂觀善良,漂亮,身體也越來越健康,怎麼看都好。真的。我已經有小朵這個孫女了,我很知足。兒子大了,我也管不動了。反正等他後悔的時候,咱倆在天堂好着呢。還管得着他啊。我不想管了。”

小朵也受到了感染,抽鼻子了。不一會祖孫兩個互相感染,都不知緣何就抱頭痛哭。小朵她媽叮囑她那邊冷不許摘口罩,她就只能把紙塞進去擦臉。

小朵:“爺爺,以前我生病,我爸媽都很辛苦,可他們沒怪過我。但我怪過他們。我成天在病牀上都在想,爲甚麼沒把我生成一個不生病的孩子呢。但當時隔壁牀的哥哥和我說,我安小朵,生來就是要接受這個考驗的。如果爸媽生了個別的孩子,也許是能健康長大,但那就不是我了。可已經有了我的話,即使我爸媽要受這份苦,他們也不會再把我換成別的健康的孩子了。”

小朵:“爸爸如果生來就要是個笨蛋,否則就不是他。那爺爺想要換個孩子嗎?”

“你比我明白。”老頭又把紙分出來一張,給小朵擦擦眼睛,“你比我明白。這是咱們以後要教書育人的安老師。”

許少卿看着他倆,卻無法形容出自己的感覺。他愣了一陣,掏出手機,把倆人在墓碑前抱頭痛哭的照片發給安鯉。

很快,安鯉給他回了一個照片,是安鯉自己的手背。

許少卿沒看懂。看了一會兒,那手背上好像有點甚麼東西。他就放大了看。是一個弧形的水漬,上面還有一根睫毛。

許:“……”

他心裏衝起一股暖流,剛纔那種茫然無措的紛亂心情,似乎都一下子有了方向和着落。他心裏正渴望一個擁抱,安鯉馬上就發來了一個伸展着雙臂的綠衣服小人。

小朵不滿地看着許:“我倆都這樣了,爸爸爲甚麼沒哭。”

老許瞟了他一眼:“他連家都不回,他冷血的。”

許少卿:“……”

回去的路上,車裏還是很安靜。

老許幾次想,要不就現在,把那個話說了吧。其實,你母親的事,我知道並不是你的錯。她重病了,總有那麼一天。我也知道怪在你身上不對。是我一直想利用你的愧疚,以此爲籌碼,讓你改變。

但我那時候真的很難過去。想起回家時候看見那一桌子菜。你媽給你做的。她想要跟你過最後一個生日的。我怎麼釋懷?

想到在一個學校裏傳開你都差點做不了人,你這輩子又怎麼能這麼活下去?

……

許老頭躊躇着,打開手機,又翻開了那條來自安鯉的長信息。這幾個月,他反覆看了很多次,幾乎能背下了。

看到那行:(他這十年,是怎麼過的。)

老許抓着手機,掂量着,擺弄着。

又過了一陣,眼看,汽車就要進小區了。

許老頭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對着前座說:“今天是……你生日。回家一起喫個飯吧。”

許少卿從後視鏡看了老許一眼,神情有些意外。

“我媽忌日。不過生日的。”他說。

“……我有話想跟你說。”老許說。

許少卿拐進了小區,往停車場去:“您說吧。”

“一兩句說不完。”老許有點惱火,“怎麼的你爸叫你回家喫飯以後都叫不動了嗎?”

許少卿沒說話。

……這個倔種,真的,不是自己瞭解的那個許少卿。許老頭髮現原來他早就已經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

小朵有點緊張地靠着爺爺。

老許深呼吸,壓住自己的火。

嘆了口氣,說:“叫安鯉也一起來。我也有話跟他說。”

許少卿把車停下,繼續在後視鏡裏與老爹對視。

“我們倆一起。”

“對!”許老爹像吐釘子似的吐出這個字。

片刻,許少卿說:“好。”

聽到這消息,傍晚一下班,安鯉就急忙火燎地直奔商場。

“去你家總不能空手吧。”安鯉說,“許叔不能喝酒,那我帶點甚麼呢。補品?高血壓能補嗎。”

許少卿:“那麼興奮幹甚麼,人家有話跟你說,又沒說要認你當兒媳婦。”

“很好。”安鯉抓起一盒精裝水果說,“我也不想當誰媳婦。”

“……”許少卿湊近他的耳朵:“媳婦媳婦媳婦媳婦媳婦媳婦媳婦。”

安鯉:“狗狗狗狗狗狗狗狗滾。”

許:“灰化肥揮發會發黑。”

安鯉:“八百標兵奔北坡。”

許:“紅鯉魚綠鯉魚與小鯉魚。”

安鯉:“紅鳳凰粉鳳凰紅粉鳳凰哐哐哐。”

許:“……”

安:“……”

安:“那個核桃粉看起來不錯。”

許:“別他媽買那放家裏長毛的玩意兒。那個大棗餅乾可以,小朵姜子涵都愛喫。”

倆人買完東西,安鯉說要在回家前去下洗手間,許少卿就在廣場等他。

安鯉出來的時候,看見許少卿正在商場空地上和梁寧說話。梁寧看上去很開心,許少卿也少見地露出了真心而愉快的笑容。

然後梁寧用力擁抱了許一下,而許竟然親切地拍了拍梁寧的後背。

安鯉愣了。

直到梁寧走了,安鯉才猶豫了下腳步,走過去。

“……我看見梁哥了。挺久沒見到他的了。他就走了?”安鯉說。

“嗯。人有事兒。”許少卿臉上帶着少見的輕鬆氣氛,“回家吧。”

一路上,許似乎在想別的事情,還突然笑了一下。

安鯉很不是滋味。

他站住了。說:“我還去嗎。”

許少卿轉頭看他:“呦,緊張了?媳婦兒。”

安鯉:“……”

去停車場的路上,安鯉看着腳步輕快的許少卿,心裏越來越酸溜溜的。

他再次站住:“許少卿,如果你以後好了,不需要藥呢。”

“……”

許少卿轉頭,威壓地垂目看着他:“你甚麼意思。”

安鯉:“……”

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安鯉不說話,他就扯住安鯉:“我問你話呢。”

看他毫無自覺的樣子,安鯉突然生氣了。他大聲說:“他抱你,你就回抱了一下。你對別人都不那樣。你有我了,可是你一點都不注意分寸。你有沒有想過我看見會怎麼想?我第一次在街上抱你你還推我來着。”

“……”

“‘他’是誰?你說梁寧?”許少卿盯着安鯉。

然後笑了。他看上去更開心了。

“咦,你喫醋啦?”

“……你喜歡看人喫醋嗎?你有病吧。”安鯉轉身往反方向走。

許少卿伸手攔着他:“想甚麼呢。梁寧說他有女朋友了,今天才答應他的,就在剛那個咖啡館裏。他已經追了人家大半年了。我們之前一起去山城,我就覺得他有情況。沒想到現在才成功,真艱難。”

安鯉驚訝地站住了。

“女……可你說他是深櫃。”

許:“咳,我猜錯了。我瞎。不過他看起來就是很像吧,你不這麼覺得嗎。”

“……”

安鯉心裏的鬱氣逐漸消散了。但他不得不揶揄許少卿:“我真沒覺得,就是聽你胡說八道才上的道……是誰打着包票說自己一猜一個準。”

許少卿略微有點點尷尬,抬了抬手裏的大包小裹:“回車上說吧。”

到了車上,許少卿把東西放到後座,然後坐上駕駛位。

安鯉趕緊問:“是誰?女朋友是誰,你認識嗎。”

許少卿伸手形容了一下:“好像見過,是他工作室的。看起來將近三十歲,半長頭髮,圓臉,跟他一樣帶副眼鏡。脾氣感覺挺怪,梁寧看見我走過來打招呼,她反而把臉扭另一邊去了。”

“……哦!”這麼一說,安鯉靈光閃現,猛拍一下巴掌。

“我知道誰了。是不是個兒不高,挺白的?”得到了一個肯定的點頭,安鯉喫糖喫得很雀躍,“那就是梁哥工作室那個工程師。讀書時候拿過很多獎的,厲害是真厲害,也傲氣。他倆一開會就吵架,那女孩一點不給老闆面子。沒想到是這樣的愛情故事!很好很好。嗯嗯。很好。”

“人家好了你這麼激動幹甚麼。”許少卿嗤了一聲,“沒見過男的女的在一塊?”

“我看你不也很高興嗎。”安鯉說。

許:“我不是因爲他這個。”

許把車開出停車位,轉彎,駛出停車場。

安鯉問詢地看着他,臉上還掛着沒褪掉的笑容:“哦?”

許想想,也微笑了下,看安鯉:“我說,‘恭喜你’,梁寧說,‘謝謝,也祝你們幸福!’。那這種時候他抱了我一下,我總不能推開吧。我就禮尚往來,回應了一下表示感謝。”

你。們。

安鯉笑臉逐漸消失沒了,換成震驚臉。

“你們?”

許:“對。安鯉,和許少卿。”

安鯉想譴責,一定是許少卿太放飛自我,纔會讓人看出來。可是轉念再想想,不能。許雖然總抽風,但又都不是甚麼實錘,梁哥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人。

安鯉:“他怎麼會知道的。你說的?”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說。我不知道,但我也沒問。他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一點都沒稀奇,直接說你名字來着。”開車的許少卿瞟了他一眼,“他知道就知道唄。怎麼了。你害怕?”

“……我就是奇怪。”安鯉說,“我三十幾歲老光棍,我怕甚麼。”

許少卿呵呵地笑了。

等了會,他又說:“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祝福我和我的愛人。好奇怪。我要記住它。”

安鯉心裏湧起一陣很飽滿的樂觀情緒,讓人毛孔舒展。他想抱抱許,但是都繫着安全帶開着車,不方便。他看許少卿的側臉,由衷爲他高興:“你今天看起來狀態真好。我喜歡這樣的你。”

許:“你不喜歡平時的我?”

安鯉:“還行吧。”

許轉頭正臉看着他:“還行就是不喜歡。”

安鯉趕緊把他的臉擺得目視前方:“對,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小狗。小狗好好開車。”

許:“……”

許又說:“我也喜歡今天的你。”

安鯉:“?我有不一樣嗎。”

許看他一眼:“瞧梁寧這祝福,多真心實意。不像某些人,說甚麼,‘如果他離開了我會祝福他更好滴!’結果人家只是禮尚往來的擁抱都會喫醋難過發火。”

“……”

安鯉臉蛋子發燒。

許:“很好。我喜歡你這樣。如果有一天你不只是喫醋,而是要跟我拼命,非我不可,撒潑打滾,那我就更喜歡了。”

“……少看那種閒書。”

安鯉正窘迫,他的手機救星一般震動起來,他拿起來看。

往事隨風:老鯉魚。我的愛情!!!!

往事隨風:它沒了[心碎]

往事隨風:[大哭][大哭]

往事隨風:我愛的人,今天去和他愛的人表白了

往事隨風:今晚陪我喝酒吧哥哥[大哭][心碎][凋謝]

往事隨風:[表情包]

聽說完梁寧喜提愛侶的喜訊就看到往事隨風的失戀短信,安鯉感慨世事無常。他回覆:孩子,振作!你還年輕。男人有都是

安鯉:明天我陪你喝酒,今晚有點事

往事隨風:甚麼事比安慰失戀的小朋友更重要!嗎!啊!!!

雖然這時候有點傷口上插刀子的意思,但是這件事安鯉實在忍不住想跟他唯一的“閨蜜”分享。

安鯉:[鮮花]

安鯉:我的1過生日,我陪他回家[呲牙]

往事隨風:……回家

往事隨風:……回家了?!?!就回家了?!是見家長那個家嗎?!

安鯉:嗯

往事隨風[震驚表情包]

隋風:哥哥[大哭]你跟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可你卻在那給我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們都不是人啊啊啊!!!!!

……

……

天色暗了,許少卿的車融入到晚高峰的車流之中。但倆人並不覺得急。他們期待目的地,但現在這樣,也挺好。

安鯉手指噼裏啪啦安撫着失戀閨蜜,腦仁卻在頭殼裏反覆走位,預演和設想一會兒見家長的場景。

許終於要回家了。以他真正的樣子。

從今以後,許少卿的心結會逐漸解開的,他會成爲真正健康快樂的人。

很快。我相信。

以後,如果他願意敞開心扉,這個世界會給他很多吧。

他這樣優秀的人。

安鯉看着許少卿昏暗夜燈中的側臉。

……那,他還會需要藥嗎。

……

許少卿跟隨車流,慢慢開着車,想。

他爲我喫醋了。這次是親口說出來的。

哈哈。

不錯。

這是一個進步。

我得讓他離不開我。

我必須得讓他離不開我。

我不只需要他愛我。我更要他需要我的愛。

不要再放祝福我以後更好之類的屁,而是永遠也不想和我分開。

安鯉不可以離開我。

安鯉絕對不可以離開我。

我的安鯉這輩子絕對不可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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