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出朝堂，入椒房 （1/4）

第一章 出朝堂，入椒房

昨夜紛紛揚一場大雪，覆蓋了階前血，引起朝野震動的謀逆案終於塵埃落定。

陛下潛邸功臣、當朝丞相燕知微，廢王楚明雍，叛黨徵西將軍何良玉勾連，貪污索賄，私藏兵甲，密謀造反。

叛黨共五百一十九人，今日午時被處斬。

新皇楚明瑱殺兄弟的刀，依舊那麼利索。

除卻那位有從龍之功，今日剛剛伏誅的燕丞相，沒有人敢這樣議論陛下，朱雀門外騰騰的熱血還沒有擦乾呢。

逆賊授首的消息傳進宮闈時，如亂石墜深水，漾起的一圈圈漣漪，驚了誰的夢境。

大雪過後，深寒沁透，滴水成冰。

極盡奢華的錦帳珠簾掩映下，燕知微驚夢起身，還穿着進宮時那件單薄的素色白衣。

落魄憔悴時，他的姿容仍舊清雅如天仙，不染纖塵。他闔起鳳眸時，眼尾染淚痕，近乎妖美的淚痣好似要把人魂魄吸走。極盡欲色。

似乎是因爲潛邸的交情，連英多提了一句，燕知微立即抓住了重點。

他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同爲潛邸舊人的燕知微，提醒：“貴妃娘娘，這些都是陛下的賞賜，謝恩吧。”

來宣旨的是昔年燕王府總管連英，現在的御前紅人。

陛下的恩寵，能給他第二條命。

很快，十幾名宮人魚貫入殿，舉着托盤，放置奇珍異寶。

不多時，他記憶慢慢回來，纔想起昨夜進宮時匆促向陛下點的頭，一時凝凍。

那些打量的，鄙夷的，看好戲的眼神，如史書的刀刻斧鑿，刺他的脊背，剜着他的脊樑骨。

“不是甚麼奇珍異寶，是今日伏誅的罪臣燕知微頭顱。娘娘感興趣，那就掀開，給娘娘看看吧。”

說罷，他拍拍手，讓宮人送上一個特別的盒子，憐憫地看向他。

昨夜入宮時，燕知微還是朝堂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燕丞相，今日就被偷天換日，入了後宮，成了燕貴妃。

“做夢了？不在宅邸，也沒有被下獄……奇怪……”燕知微支起身軀，撫上白皙脖頸，清潤目光略顯渙散。

他披上備好的素錦雁紋大氅，憶起那走投無路時應下的條件，冷汗浸透脊背，骨子裏都寒徹。

“昨夜，我答應了陛下甚麼？”

“陛下說，這些黃金鍊是他特意打製的，款式剛好，適合鎖住他的漂亮小鳥。貴妃娘娘，請吧。”

“臣妾，謝主隆恩。”燕知微識時務地換了自稱。

昨夜進宮，在燕知微跪在陛下腳邊，抬起那雙走投無路的絕望眼睛，求君王高抬貴手時，就有了心理準備。

一紙詔書，足以左右籠中鳥的命運，裁斷生死。

連英看見他茫然懵懂，像只不知方向的漂亮鳥雀，善意地提醒：“今夜陛下召娘娘侍寢，燕貴妃可要打起精神，精心裝扮，多向陛下邀寵纔是。”

妝奩掀開，血腥味登時飄散，與燕知微模樣八成相似的頭顱擺在正中，亂髮披散，血污未乾，死不瞑目。

燕知微靜了片刻，道：“公公直說，陛下還有甚麼命令？”

楚明瑱肯封他爲妃，收入後宮，說明他還有機會換條路往上爬，就算被鄙夷，也總比棄屍於市來的強。

連英顯然不是亂說話，背後有陛下的意思。

除卻不知天高地厚的燕知微，在朝堂上混跡的功臣老將，勳貴大儒，誰敢說自己在陛下那裏有第二條命？

連英頷首，讓跟在身後的小太監將檀木妝奩箱撤下去，道：“燕貴妃明事理，依陛下的意思，這個就不必讓貴妃看了。”

昨夜，入宮又被扣留的罪臣燕知微不見了，一番偷樑換柱後，宮中莫名多了個“燕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