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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長嶺風波,誤會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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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白駒過隙,天色流轉,黃昏悄然來臨。

晚霞映照,長嶺縣內秋風漸起。

一白鬚老者正神情專注地修剪着院中花草,眼角微瞥,就見一熟悉身影恰巧在屋外走過。

“林夫子!”

林天祿正提着剛從集市中買來的一籃秋果,聽聞有人呼喚連忙駐足回望。

“聶老先生,有何事?”

此人名爲聶清河,年已古稀,正巧住在隔壁不遠。

其性格溫和儒雅、知識淵博,在鄰里間頗具名望。平日雙方見面常會以禮相待,一來二下去倒是關係不錯。

但老者那蒼老面龐上滿是擔憂,連忙勸聲:“林夫子啊。老朽知你才氣非凡,不懼邪風。但近些時日,這長嶺縣愈發不太平,最好還是少出些門。尤其是這晨昏交界...多加小心總是好的。”

林天祿溫和一笑,躬身道:“聶老先生叮囑,晚輩會銘記在心。不過老先生您也得好好保重身子,等晚輩棋藝學成,可得坐下來跟老先生好好切磋一番。”

“大善!”

聶清河心滿意足般頷首,擺了擺手:“林夫子早些回家吧,切莫讓屋內佳人等急。”

“老先生可別打趣小子我了。”

兩人相視而笑,回禮道別。

林天祿步履勤快,很快回到了自家宅院門前。

只是回首側望,瞧見零星幾人途徑路過,正低聲私語。

即便不用細聽也能知曉他們交談的內容。

——自是程府中發生的變故。

那程府家主在縣內名聲顯赫,一夜間連同其小女突然暴斃而亡,自然在縣內引起不小風波。

當然,程府顯然強壓下了鬼魂之事。

畢竟這些閒言碎語本就是程憶詩派人散播的,如今再借官府幫助善後解決也並非難事。

“希望那程姑娘能度過難關吧。”

林天祿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將宅院大門推開。

“哇嗚?!”

但門後卻驀然響起慌亂驚呼。

林天祿神情一驚,連忙探身,伸手扶住了險些從木梯上摔落的身影。

“茅夫人?你怎麼...”

他小心翼翼地將對方攙扶下來,臉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搭在門邊的木梯。

茅若雨輕撫高聳胸脯,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這才勉強笑道:

“見先生家中這幾棵樹未曾好好照料,奴家便抽空想幫忙修剪,不然枝幹都探至牆外了。”

“慚愧,竟還讓茅夫人做這些事。”

“不礙事。只是偶爾...唔?”

她吶吶兩聲,臉上悄然騰起一抹嬌豔羞紅,睫毛輕顫。

林天祿愣了一下,連忙訕笑着將環腰的右手收回:“得罪了,茅夫人。”

“先生只是情急之下伸手攙扶,哪裏還需在意這繁文縟節。”她搖了搖頭,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很快低聲道:“奴家先去後廚準備晚膳,失陪。”

看着對方匆匆跑開的背影,林天祿不禁撓了撓頭。

雖然這茅夫人似有心事...

但不得不在心底裏稱讚一聲,其身材當真絕贊。

“哎!與這等美人同處一室,果然容易內心墮落啊。”

林天祿暗自感嘆兩聲。

旋即,他便風輕雲淡地洗果子去了。

好歹是經歷過現代網絡環境洗禮的老色批,哪裏還會因這點小福利就亂了陣腳。

“——澀圖、澀圖、澀圖、澀圖!”

他不斷自言自語,終於是在幾分鐘後轉移了注意力。

...

隨烏雲籠罩,天空已暗淡失色,縣內燈火盡熄。

街坊各處萬籟俱靜,只餘絲絲輕柔風聲。

林天祿正捧着小說獨坐於院內涼亭,卻未曾有絲毫睏倦。

準確說,他偶爾還需要睡眠,純粹只是順應過去的生活習慣罷了。而如今正巧看至有趣情節,自是不必再去閤眼休息。

“林先生,您似乎對手中書籍頗爲喜愛?”

輕柔溫和的成熟嗓音,悄然打破寧靜。

“嗯?”林天祿抬頭一瞧,就見茅若雨正披着輕紗外衣緩緩走來,在月色映照下,其身姿更顯玲瓏凹凸,這絲絲媚意令人側目不已。

“茅夫人怎得還未睡?”

“只是心中有事,難以入眠。又正巧瞧見先生坐於此處,便過來瞧瞧。”茅若雨輕捋垂落在胸前的秀髮,合裙彎腰坐在林天祿對面。

她輕咬朱脣似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那程家之事...是先生您所做?”

林天祿訝然道:“夫人,您這是從何而知?”

茅若雨抿脣淺笑道:“雖然程家不曾向外界通告來龍去脈,但結合前幾日流傳於街坊的風言風語,想必是先生到程府滅了那盤踞的厲鬼?”

“夫人着實聰慧。”林天祿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大方道:“昨日那程家大小姐邀請我等前去府上消滅鬼魂,怎知那程陽華竟與鬼魂有染、成了幫兇,不知害死多少無辜之人。

他最終被華姑娘一劍刺死,也算罪有應得。”

茅若雨眼神閃爍,低聲細語道:

“那先生...對這些與鬼魂有染之人,是如何看待的?會因爲他們本身來歷不端、染有陰氣,就必須剷除來秉承正道。還是說——”

“與鬼魂有染,這可算不上罪孽。”

沒等她把話說完,林天祿便失笑道:“鬼魂何錯之有?那不過是人死後所產生的魂魄,與人何異,只是思想出了問題。而所謂與鬼魂有染之人,怕只是些身負通靈異能之人。

於他們來說,那便是天賦異稟,是值得肯定與豔羨的,外人可無資格指指點點。那程陽華該死,只因他枉造殺孽、心智瘋癲早已入魔,若是不除,遲早會有其他無辜之人受其迫害。”

茅若雨聽得心中一喜。

這書生雖然身負大能,卻並不迂腐。

“茅夫人。”

而在這時,林天祿溫和一笑。

“其實,你不必這般膽戰心驚。”

“誒?”茅若雨瞪大了美眸。

“你若覺得我會視你爲不詳不潔,其實大可不必。於我來說,只要你心存善念,那便值得尊重善待。”

這意有所指般的話語,令茅若雨不禁心神一顫:“林先生,當真這般所想...”

“夫人你儘可放心。”

林天祿輕聲安撫一聲,又很快溫和笑道:“今日你常常面容緊繃、神色緊張,哪怕是華姑娘都能看得出來。從明日開始,還請好好放鬆心絃。若見你愁眉苦臉的模樣,我們怕是不好意思再喫夫人做的飯菜了。”

茅若雨沉默良久。

直至半晌後,她幽幽輕嘆一聲。

此人...當真體貼善良。

明明身負如此大能,卻絲毫沒有脾氣架子,待她都這般親切溫柔。

一時間,她心頭都泛起了絲絲悔意。

只覺得自己當初妄想吸取其陽氣之舉,當真令人唾棄。

如今回想,好在她所做的那些舉措並未真的傷到、嚇到眼前男子,要不然,自己怕是心中懊悔萬分...雖然以她這微末手段,壓根就起不了絲毫效果。

茅若雨心中百感交集,說話語氣已然不自覺間柔和了幾分。

“奴家會牢記先生之言。”

“好了,暫且不談這些沉重之事。”

林天祿從手邊的竹籃中取出枚新鮮秋果,隨手遞出:“夫人既然徹夜難眠,索性坐在這裏欣賞一下月景天色。若實在無聊的緊,在下也能陪夫人說說話解悶。”

茅若雨接過秋果,溫柔淺笑:“不必勞煩先生了,奴家又不似這般寂寞。不過先生手邊的這根玉笛是...”

林天祿搖頭失笑道:“此物是我偶然所得,前些時日因碎了幾角,發不出正常音色。今日我抽空到集市上找了個玉石工匠,用了點玉料將這笛子上的缺口修補好,還沒來得及吹奏。”

美婦眼眸微亮:“先生不妨吹奏兩聲,奴家倒是想好好欣賞一番。”

“夫人見笑,在下可不懂甚麼樂理之道。吹奏起來怕是得狠狠出醜。”

“但修補完畢,總歸得試試纔行?”

“...這倒是。”

林天祿失笑兩聲,隨手拿起玉笛湊到嘴邊。

“呼——”

一股子漏風的氣息從笛口處吹出。

茅若雨聽得聲音不禁嘴角微揚。只覺得如這仙人般的人物,仍有生疏之處。

這笛聲如此的、如此的...

她略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頓覺驚奇萬分。

眼前之景,怎變成了一座仙霧繚繞的壯闊蒼山?

黃鸝脆鳴、山間清泉叮咚聲響不絕於耳,彷彿淌入心間。她只覺得心頭漸漸舒緩,忍不住那一絲好奇,隨手撥開樹叢雲霧,行至山間小道。

穿過層層絢爛異景,她不知不覺已是踏足山巔,盼目遠眺將衆山收入眼底。

而在視線不遠,卻有熟悉身影正背對坐於石桌旁,身姿筆挺縹緲,銀絲隨風盪漾,萬花紅葉隨風飄零,一縷悠揚笛聲迴盪山峯。

似兒時那模糊不清的悠遠回憶,又似埋藏在心底的甜甜夢想。

茅若雨心神微蕩,卻是不忍上前打破這份韻律。

她躊躇半晌,只找了處桃林抱膝坐下,眼神溫和地望着那抹身影。

漸漸閉上雙眼,感受着令她心馳神往的絃音奏樂,恍若廣樂鈞天,仙音繚繞,悄然間已是睡意朦朧。

迷濛之間,只覺暖意傳至全身,似有一襲雲裳被輕輕蓋在身上。

她下意識攥住衣角,彷彿放下了這些年來的所有壓力惆悵,展露出純粹甜美的淺笑睡顏。

...

“睡的還真香啊。”

林天祿將外袍蓋在茅若雨的肩頭,暗暗感嘆。

“看來今日來回奔波準備三餐,着實勞累了一些。”

待坐回原位,他滿臉古怪地看了眼手中玉笛。

雖然修補好缺口後,確實沒發出那又吵又臭的奇怪音色。

但他果然沒多少音樂天分,連個正常的哆啦咪都吹不利索。

明明昨天晚上他還看樂譜特意記了首悠遠大氣的笛樂,就想在玉笛修好後吹一吹。

沒想到,這吹得像是寶寶搖籃曲似的...

還有點漏氣。

感覺人都快吹抑鬱了。

“幸好夫人她睡得早,應該沒聽見多少。”

林天祿嘟噥着將玉笛重新收回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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