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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榮府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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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徒溫泉莊子的日子,暖泉氤氳,瓜菜飄香。王熙鳳坐在暖炕上,端詳着面前的溫玉青翠,圓潤若璞玉的甜瓜,心卻沉甸甸地懸着。

這是莊子上新摘的“霜華瓜”,特意挑了品相最好、最飽滿圓潤的,裝了幾簍子,用夏日珍貴的冰塊鎮着,連同新收的早熟糯稻米、幾罈子精心醃製的醬瓜,打點得妥妥當當,讓平兒安排手下最穩妥的心腹婆子,跟着幾個莊戶一起押送進京。東西不多,卻是實打實的心意——給病中老太太的孝敬,給大老爺的體面。

“奶奶,京城送東西的徐媽媽回來了!”平兒打起簾子,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一個風塵僕僕、臉色發白的婆子躬身進來,正是徐媽媽。

“老太太、大老爺那邊……可還好?”王熙鳳放下葡萄,心提到了嗓子眼。

徐媽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着哭腔和後怕:“回奶奶!老太太……老太太神智還是昏沉,時醒時睡,醒了也只念着‘元春’……大老爺倒是硬朗,收了東西,讓老奴務必帶話給奶奶和二爺:府裏……府裏徹底亂了套了!讓您二位千萬留在丹徒縣,半步也別回去!”

她喘了口氣,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老奴在府裏住了兩日,聽到的事情,簡直……去年,大姑娘仙去前,大太太和二太太聽說園子裏有人手腳不乾淨,讓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帶着好些婆子,打着查賊贓的幌子,把大觀園裏姑娘們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三姑娘氣得渾身發抖,可也攔不住……探春姑娘當場就給了那王善保家的一個大耳刮子!那場面……唉!”

“甚麼?!”王熙鳳倒吸一口涼氣,指尖掐進掌心。抄檢大觀園?這簡直是掘了府裏最後一點體面根基!二太太這是瘋了?

徐媽媽的聲音壓得更低,帶着鄙夷:“鬧得最不堪的是寶二爺屋裏!翻出了好些……好些不體面的東西!晴雯那丫頭,病得只剩一口氣,硬是被拖了出去!襲人……襲人姑娘也臊得抬不起頭!寶二爺當時就犯了癡病,砸東西,哭喊着要去找林姑娘……可林姑娘……”

她嘆了口氣,“林姑娘本就身子弱,受了這場驚嚇,又添了咳疾,聽說夜裏都睡不安穩,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

王熙鳳聽得心頭髮冷,晴雯被攆,寶玉犯癡,黛玉病重……這府裏,還有半分清淨地嗎?

“那……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意思?”王熙鳳追問。

“老太太昏沉着,哪裏知道這些!二太太面上稱病,可……可老奴聽鴛鴦姑娘身邊的小丫頭悄悄說,”徐媽媽左右看看,聲音細若蚊蚋,“二太太似乎……似乎鐵了心要讓寶姑娘做二奶奶了!這事兒……怕是都瞞着林姑娘呢!現下林姑娘已經病了大半年了,府裏上下,人心惶惶,都說……都說林姑娘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她最後一句,帶着無盡的唏噓。

王熙鳳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上來。抄家般的抄檢,攆走晴雯,逼瘋寶玉,瞞着黛玉議親……二太太這是要把大觀園徹底毀掉,把那些姐妹們逼上絕路!她猛地想起黛玉那弱柳扶風的模樣,心頭一陣尖銳的疼。

當夜,賈璉從縣衙回來,臉色比鍋底還黑。他顯然也收到了風聲。夫妻倆對坐燈下,暖炕上英哥兒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巧姐兒在裏屋也被哄睡了。

“……都知道了?”王熙鳳看着丈夫緊鎖的眉頭,輕聲問。

賈璉猛地灌了一口冷茶,喉結滾動,眼中翻湧着複雜難言的情緒,有憤怒,有鄙夷,最終化爲一片深重的、沉甸甸的愧疚。他放下茶杯,聲音乾澀沙啞,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沉重:

“鳳丫頭……有件事,壓在我心裏……像塊大石頭,這些年……從未放下過。”他抬起頭,目光痛苦地看向王熙鳳,“當年……我陪着林妹妹回揚州料理姑父的喪事……姑父……林姑父留給林妹妹的產業……田莊、鋪面、古董字畫……數目不小……”

王熙鳳心頭一跳,隱約猜到了甚麼,屏住了呼吸。

“我……”賈璉的聲音哽住了,彷彿每一個字都帶着千斤重,“我……我鬼迷心竅!那時府裏看着花團錦簇,實則內囊早空!老太太和二太太……話裏話外……我……我就做主,把那最值錢的兩處莊子、三家旺鋪……還有幾箱子古玩……折變了!銀子……銀子都……都入了榮國府的公中賬上!”

他猛地一拳砸在炕桌上,震得茶盞哐當作響,英哥兒在睡夢中不安地動了動。

賈璉痛苦地抱住頭,聲音壓抑着巨大的悔恨和自責:“我那時只聽老太太說,林妹妹橫豎是要嫁給寶玉的!進了門,都是一家人,她的嫁妝遲早也是府裏的……公中有了這筆銀子週轉,大家面上都好看……我……我混賬啊!”

他抬起頭,眼眶通紅,裏面是沉痛的血絲:“可現在呢?二太太要把寶釵塞給寶玉!老太太又病着,林妹妹……林妹妹怎麼辦?她有甚麼?林姑父…只給他留了點體己!還被我們……被我……生生奪走了大半!她如今病成這樣,孤苦伶仃……我這心裏……”他聲音顫抖,說不下去,巨大的愧疚像山一樣壓垮了他,“我賈璉……對不住林姑父!更對不住林妹妹!我……我枉爲人!”

王熙鳳看着丈夫痛苦得幾乎蜷縮起來的身影,聽着他字字泣血的懺悔,心頭亦是翻江倒海。憤怒、鄙夷、對黛玉的心疼,最終都化作一股尖銳的酸楚直衝鼻尖。她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伸出手,緊緊握住賈璉冰涼顫抖的手,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卻異常堅定:

“二爺……事已至此,懊悔無用!林妹妹的處境……是府裏造的孽!可如今,府裏是虎狼窩,我們鞭長莫及!老太太自顧不暇,二太太更是……更是存了別的心思!我們若貿然插手,非但救不了林妹妹,反而會把英哥兒、巧姐兒也搭進去!”她用力捏了捏賈璉的手,目光灼灼,“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們自己站穩腳跟!在丹徒紮下根來!手裏有了實實在在的力量,日後……日後若林妹妹真有個萬一,或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我們至少……至少還能給她留一條生路!一個能容身的退步!這……纔是真正能幫她的法子!至於那銀子……二爺,你記着!我也記着,記在心裏!咱們好好經營產業,將來,總有能還她公道的一天!”

賈璉反手死死攥住王熙鳳的手,彷彿抓住唯一的浮木。妻子的冷靜和決斷像一盆冷水,澆熄了他心中沸騰的絕望和自毀的衝動。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眼中的痛苦並未消散,卻沉澱下來,化作一種更加沉重的、帶着血誓的責任感。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嘶啞卻清晰:“鳳丫頭……你說得對!我……我記下了!”

夫妻倆沉浸在巨大的愧疚與無力的悲憤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暖炕上原本熟睡的英哥兒,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小傢伙安靜地躺着,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睜得圓圓的,像兩顆浸在水裏的黑曜石。

父親那沉痛哽咽的聲音,母親壓抑的悲傷和堅定,還有那個陌生的名字“林妹妹”所代表的巨大哀傷與病弱氣息,如同洶湧的潮水,清晰地灌入他小小的心湖。

英哥兒小小的眉頭緊緊蹙起,小嘴抿成一條嚴肅的直線。他不懂那些複雜的銀錢糾葛,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父親心中那座沉重的愧疚之山,感受到了母親強忍的酸楚和擔憂。

他小小的意識海中,那枚金色的齒輪印記前所未有地急速旋轉起來,散發出溫暖而強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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