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其它小說 > 紅樓:王熙鳳兒子,自帶金手指 > 第46章 否極泰來

第46章 否極泰來 (1/2)

目錄

金陵老宅的冬日,彷彿被沉厚的孝布裹着,連穿堂風都透着一股子舊木和紙錢的涼氣。

這宅子原是榮國府在金陵的舊邸,如今爵位被奪,正門內的三進正院早已封了朱漆大門,門環上積着薄塵,只留東側幾處偏院住着人。

黛玉在西廂暖閣裏養着,錦被捂得嚴嚴實實,只露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在外頭,蒼白得如同新糊的窗紙。

她倚着引枕,指尖捻着一本薄薄的《聲律啓蒙》,目光卻虛虛落在窗外那株落了葉的石榴樹上。

“林表姑,”一個軟糯糯、帶着點奶味兒的聲音挨着牀沿響起。黛玉低頭,英哥兒不知何時已吭哧吭哧爬上了腳榻,小胳膊趴在她錦被邊緣,仰着臉,烏溜溜的大眼睛裏盛滿了好奇和專注。

他穿着素白的小襖,因着守孝,身上一點鮮亮顏色也無,愈發襯得小臉玉雪可愛,額角還沁着點細密的汗珠,臉頰肉嘟嘟的。

黛玉心頭那點沉沉的暮氣,被這雙清亮亮的眼睛戳開了一道縫隙。

她放下書卷,指尖輕輕拂過他額角細軟的碎髮,聲音帶着久病的微啞,卻格外柔和:“是‘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

她一個字一個字念得慢,尾音像江南的雨絲,輕軟纏綿。

英哥兒立刻跟着念:“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

他念得認真極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粉嫩的脣瓣努力模仿着黛玉的口型,雖然有些字眼還帶着奶聲奶氣的含糊,吐字卻異常清晰,那份全神貫注的勁兒,讓人看着心頭髮軟。

黛玉眼中掠過一絲驚異與愛憐。這孩子,聰慧得遠超常理。

她起了興致,索性讓他爬上暖炕,挨着自己坐好。

小傢伙立刻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小身子軟軟地依偎着她,像只暖烘烘的小動物。黛玉又翻過一頁:“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三尺劍,六鈞弓!”英哥兒的小手迫不及待地指點着書頁上的字,小肉手指頭笨拙地跟着黛玉的指尖移動,“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他念得又快又準,甚至帶着一種奇特的韻律感,大眼睛亮晶晶的,彷彿書頁上的字是會跳舞的精靈。

黛玉蒼白的脣邊,終於浮起一絲真心的笑意,如同初春落在冰面上的第一縷陽光,雖淺,卻足以融化幾分寒霜。

她將英哥兒攬得更近些,感受着這孩子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的、令人安心的暖意。

這份暖意絲絲縷縷,如同無形的絲線,悄然纏繞着她冰冷枯寂的心脈,驅散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氣和死亡的陰影。

她說不清這暖意從何而來,只當是這孩子天生體暖,又兼親近之故,心裏卻不由自主地貪戀着這份依賴。

“英哥兒真是個小神童。”她低低讚了一句,指尖點了點書頁,“那這個呢?‘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

英哥兒立刻脆生生地跟上:“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唸完,他歪着小腦袋想了想,小手忽然指向窗外光禿禿的石榴樹枝,奶聲奶氣地問:“林表姑,楊柳綠,杏花紅……金陵城的春天是甚麼樣子的?比現在好看嗎?”

那懵懂又好奇的模樣,像只剛探出頭的小松鼠。

黛玉順着他的指尖望去,枯枝在灰白的天空下伸展着蕭瑟的線條。她心頭微澀,隨即又被一種更深的溫柔取代。

她輕輕握住英哥兒指向窗外的小手,那小手溫熱而柔軟,帶着孩童特有的、蓬勃的生命力。

“春天啊,”她的聲音彷彿也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暖色,“楊柳的枝條會變得很軟很軟,抽出嫩芽,像籠着一層薄薄的綠煙。杏花會開,一簇簇,粉粉白白的,風一吹,花瓣像雪一樣落下來……空氣裏都是青草和花苞的香氣,溼漉漉的,很甜。”

她描繪着,聲音輕柔,彷彿自己也置身於那久違的春日暖陽之中。

英哥兒聽得入了神,黑亮的眼珠裏映着黛玉描繪的春日幻景,小嘴微微張着,似乎能聞到那溼漉漉的甜香。

他下意識地往黛玉身邊又蹭了蹭,小身子更緊地依偎着她,彷彿這樣就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她話語裏那份遙遠的溫暖生機。

無人知曉,就在他依偎過去的瞬間,一縷精純溫煦的精神力,無聲無息地從他緊貼黛玉的肩頭滲透過去,溫柔地撫慰着她因追憶而微微抽痛的心脈。

幾日前,金陵王家的王仁曾帶着薄禮來老宅探望。他一身素色長衫,言語間滿是對逝者的緬懷,見了英哥兒,更是親熱得抱着不撒手。

臨走時,他留下一個素面錦盒,說是給英哥兒的玩意兒。打開來看,是一套打磨得光滑溫潤的酸棗木小積木,塊頭不大,邊角圓潤,上頭沒塗半點漆料,只保留着木頭本身的淺黃紋路,正合了守孝時的素淨規矩。

英哥兒見了這積木,立刻愛不釋手,日日都要攥着兩塊在暖閣裏搭來搭去,有時搭成歪歪扭扭的小房子,便舉到黛玉面前邀功。

日子便在孩子的讀書聲和歡笑聲中悄然滑過。

英哥兒成了西廂暖閣的常客,有時甚至一整日都膩在黛玉身邊。他有時會拿着描紅的紙筆,小胖手攥着筆桿,在黛玉的指點下,一橫一豎寫得無比認真,雖然常常墨點糊成一團,小臉上卻滿是得意;有時累了,就蜷在黛玉身邊,聽她講些淺顯的典故,聽着聽着,長長的睫毛便垂下來,呼吸均勻地睡着了。

目錄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