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交易 （1/2）

末日第八天中午：

陰沉的天空像一塊鉛灰色的幕布，低垂在直布羅陀巖山上空。陸明銳跟隨查爾斯上校及其雷電小隊成員，沿着陡峭的巖壁爬梯而上，鹹溼的海風不斷拍打着他們的臉龐。

當他們從安全鐵門走出時，陸明銳不禁爲眼前的景象屏息——這是一個鑿刻在懸崖峭壁上的作戰室，寬大的觀察窗外是灰濛濛的地中海。三挺重機槍架設在窗口，黃銅彈鏈在陰鬱的光線下閃着微弱的光芒。

“歡迎來到‘鷹巢’，”查爾斯上校的聲音平靜無波，“二戰時期德國人留下的遺產，後來被我們改造和完善。”

陸明銳環顧四周，目光被成箱的彈藥和架上整齊排列的英軍制式步槍所吸引。若是早些時候擁有這些裝備，他的逃亡之路或許不會如此艱難。他的格洛克17和FS PRO霰彈槍已被雷電小隊沒收，此刻他手無寸鐵，只能眼饞地看着這些精良武器。

作戰室中央擺放着一張橡木桌子，與周圍的軍事裝備形成奇特對比。煮茶器上的小火苗仍在跳動，溫着一壺紅茶，茶香與軍事堡壘的鐵血氣息奇異交融。

最令陸明銳心驚的是整面牆的監控屏幕——不止有港口和居民區的畫面，還有剛纔他們走過的地下通道。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被盡收眼底。他自認行動足夠謹慎，卻完全沒發現那些隱藏的軍用攝像頭。

“請坐，陸先生。”查爾斯優雅地倒了兩杯紅茶，將其中一杯推向桌對面的座位，“嚐嚐，這是來自錫蘭的上等紅茶，現在可是喝一點少一點了。”

陸明銳謹慎地坐下，沒有碰那杯茶。“這裏到底發生了甚麼，爲甚麼只剩下你們六個？”

查爾斯輕輕啜飲一口紅茶，眼神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我們是直布羅陀最後的守軍。幾天前，這裏還是歐盟指定的撤離中心，計劃用滾裝貨輪將民衆送往摩洛哥...”

隨着查爾斯的敘述，陸明銳瞭解到這場災難的更多細節。直布羅陀原本是葡萄牙與西班牙南部民衆的撤離點，歐盟計劃將人們送往地廣人稀的摩洛哥，利用撒哈拉沙漠作爲天然屏障遏制疫情擴散。

“但我們犯了一個致命錯誤。”查爾斯的聲音低沉下來，“許多人在大流行期間都生病了，而這些病毒正在變異。現代醫療器械檢測不出這種變異，感染者在避難所、軍艦、軍營中同時爆發...直布羅陀在24小時內全面淪陷。”

“那爲甚麼你們沒有變異？”陸明銳尖銳地問。

查爾斯與隊員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們都曾在那場大流行中發過高燒，但至今沒有變異跡象。這說明變異並非百分之百發生，但我們不確定潛伏期有多長——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周，幾個月，幾年？不知道，我們不是科學家，無法提供準確的答案給你。而且因爲直布羅陀的陷落，我們位於直布羅陀巖山頂上的大功率無線電發射臺出了故障，讓我們無法與歐盟總部獲得聯絡。”

陸明銳忽然想起甚麼，掏出手機：“也許我可以幫忙聯繫外界？前天在法魯，我還有網絡信號，和家裏通過話。或許歐盟總部有聯繫電話——”

查爾斯搖搖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自己看看。”

陸明銳點亮屏幕，心沉了下去——信號格空空如也，網絡連接已完全中斷。

“前天晚上，阿爾卑斯山脈深處的歐盟總部也遭到了內部變異的襲擊。”查爾斯平靜地解釋，手指輕輕轉動着茶杯，“雖然軍隊控制住了局勢，但基地嚴重受損，網絡系統全面癱瘓。現在只剩下軍用無線電通訊有效。”

一片沉重的沉默籠罩了作戰室。陸明銳終於端起那杯微溫的紅茶，抿了一口。香醇中帶着苦澀，正如他們當下的處境。

“直布羅陀陷落的消息尚未傳回總部，我們成了孤軍。”查爾斯繼續道，目光投向監控牆上一個個靜止的畫面，“即使要撤離，我們也無處可去。這就是爲甚麼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陸明銳挑眉：“我能幫甚麼忙？”

“巖山頂部的無線電發射臺出現了故障，我們需要技術人員上去修復。而我們的人...”查爾斯瞥了一眼身旁的隊員，“都是戰鬥專家，對精密電子設備不在行。”

“你怎麼知道我就懂這些？”

查爾斯微微一笑：“你精通船隻操作，而且船隻上都有無線電通訊設備，任何一個水手，都會一些技術性操作...我猜你至少具備基礎的技術能力。”

陸明銳不得不佩服這位英國軍官的觀察力。“就算我同意幫忙，我能得到甚麼？”

查爾斯走向監控牆，切換到一個畫面——隱蔽的山洞海港中，停泊着一艘流線型的警衛艇。雖然不大，但裝備令人印象深刻：一門小口徑主炮和可360度旋轉的高射炮。

“修復發射臺後，這艘‘維德爾號’就是你的了。”查爾斯承諾，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變化，“它狀態良好，一個人就能操作，足以帶你穿越地中海和印度洋，回到東大。”

陸明銳的心跳加速了。與這艘警衛艇相比，他停泊在外海里的受傷行政船簡直如同玩具。有了這樣的艦艇和武器，回家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但他仍然保持警惕：“爲甚麼選擇我？你們大可以自己嘗試修復。”

“我們已經嘗試過三次，”查爾斯坦然承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損失了兩名隊員。山頂區域充滿了變異體，我們需要一個既能戰鬥又懂技術的人。而你，陸先生，恰好符合這兩個條件。”

一名雷電小隊成員走上前來，將陸明銳的武器放在桌上——格洛克17手槍配着消音器和紅點瞄準鏡，還有他那把FS PRO三摺疊半自動霰彈槍。

“我們物歸原主，”查爾斯說，目光直視陸明銳，“作爲信任的象徵。”

陸明銳緩慢地伸手取回武器，熟悉的重量讓他安心些許。“山頂的情況有多糟糕？”

查爾斯切換監控畫面，顯示出一系列山頂區域的實時影像——無線電發射臺被一圈防護欄圍着，但周圍有數十個身影在遊蕩。有些看起來還與人類無異，只是行動僵硬；另一些則已經完全變異，肢體扭曲，皮膚潰爛。

“這些不是普通的喪屍，而是進化了的變異體，”查爾斯凝重地說，“速度、力量和感知能力都比喪屍強得多。它們對聲音並不感興趣，反而被髮射臺的電磁波吸引，聚集在那裏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