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色歸途 （1/2）

直布羅陀港地下通道里的警報聲撕裂了陰沉的夜空，如同垂死巨獸的最後哀嚎。地下碼頭的閘門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開啓，終於施捨一般，露出一道僅容"維德爾"號通過的縫隙。海水在警報器的黃光中翻湧，彷彿流淌着硫磺。

"坐穩了！走了！"陸明銳在駕駛艙中猛推油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的AR15步槍靠在控制檯旁，紅點瞄準鏡在昏暗的駕駛艙內發出微弱的紅光。

"維德爾"號如同離弦之箭衝出山洞碼頭，山洞外是一條長達一公里的狹長水道，兩邊則是平整的碼頭。軍用引擎轟鳴着爆出不可思議的動力，撕裂壓抑的空氣。巨大的慣性讓站在甲板上的人們瞬間失去平衡，紛紛跌落。那些試圖攀上船舷的喪屍如下餃子般落入漆黑的海水，它們的嘶吼很快被快艇破浪的聲音吞沒。

帕克掙扎着爬起來，他精心保養的AWM狙擊槍在甲板上滑行，險些撞到欄杆。他急忙護住愛槍，同時確保L85A1自動步槍還安全地掛在胸前。正要慶幸逃生成功，卻突然僵在原地。

通道深處，數以萬計的喪屍組成的移動屍山正洶湧而來。在這噩夢般的景象中央，一個龐然大物正撞開同類蹣跚前行——那是個至少五米高的變異喪屍，肌肉如岩石般凸起，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褐色。它單手舉起一塊巨大的混凝土塊，那原本是碼頭設施的一部分。

"我勒個豆啊！"帕克躺在甲板上，眼睜睜看着巨石在視野中越變越大，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他本能地去抓狙擊槍，想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卻意識到距離太近，步槍口徑太小，根本對巨石造成不了任何的阻擋。

千鈞一髮之際，船尾的高射炮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砰砰砰！"

雷諾茲站在炮位，肌肉緊繃，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精準操控着高射炮，連續射擊命中空中飛來的巨石。炮彈的巨大動能將石塊撕裂成無數碎片，如雨般砸落在快艇周圍的水面，濺起冰冷的海水。幾塊較小的碎石擊中船體，發出令人心悸的撞擊聲。

帕克長舒一口氣，看向船尾——雷諾茲已經回到了戰位，雙手緊握高射炮的控制柄，眼神冷峻如鐵。他的格洛克17手槍插在腿側的槍套中，隨着他的動作輕微晃動。

"上帝啊，我的隊長，你出生的時候，絕對被神父親吻過屁股，否則絕不可能打出那麼高的命中率。"帕克癱在甲板上，感覺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他迅速檢查了自己的武器，AWM的瞄準鏡完好無損，L85A1的彈匣還剩大半。

雷諾茲沒有回頭，依然警惕地盯着逐漸遠去的碼頭："保持警戒，我們還沒完全安全！帕克，左側三點鐘方向，清理那些試圖跳過來的！"

帕克立即翻滾到船舷邊，放下狙擊槍，端起L85A1自動步槍。幾隻喪屍正在海水中掙扎着向快艇靠近，它們腐爛的手臂不斷伸出水面。帕克冷靜地切換到點射模式，精準地瞄準目標。毫米子彈呼嘯而出，每一聲槍響都伴隨着一個喪屍頭部的爆裂。後坐力均勻地傳遞到他的肩部，L85A1的可靠性在這種關鍵時刻值得信賴。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而痛苦的咳血聲從通訊設備中傳來。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威爾遜躺在甲板角落，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的左臂已經不成形狀——血肉像是被某種極鋒利的工具徹底削去，只剩下模糊的血肉和隱約可見的白骨。血液正從傷口中汩汩湧出，在甲板上匯聚成一小灘不斷擴大的深紅。他的配槍落在不遠處，槍身上沾滿了血跡。

"威爾遜！"雷諾茲和帕克同時驚呼，幾乎撲到戰友身邊。雷諾茲不得不暫時離開高射炮位，這讓帕克不得不獨自承擔起防禦任務。

陸明銳從駕駛艙回頭看了一眼，眉頭緊鎖，但不得不繼續專注駕駛。他單手控制方向，另一隻手抓起AR15步槍，點射了幾個試圖從右側海岸線上接近的喪屍。裝有消音器的步槍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毫米子彈精準地穿透喪屍的頭顱。紅點瞄準鏡讓他在昏暗光線下也能保持精準射擊。

快艇正在全速駛離港口，身後的喪屍羣仍在試圖追趕，不斷有屍體落入海中。

雷諾茲撕開急救包，試圖爲威爾遜止血，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徒勞。傷口太嚴重，動脈已經被完全撕裂，即使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也回天乏術。帕克握住威爾遜尚完好的右手，發現它冰冷得嚇人。他不得不分心兩用，一邊照顧戰友，一邊用L85A1擊退岸邊偶爾奔跑靠近的喪屍。

"怎麼回事！？誰看到了？"雷諾茲的聲音因憤怒和絕望而顫抖。幾分鐘前還並肩作戰的戰友突然瀕死，這打擊來得太快太猛烈。

威爾遜艱難地轉動眼球，用盡力氣指向漸行漸遠的閘門方向："變異...變異體..."

通過斷斷續續的敘述和手勢，他們勉強拼湊出事情的經過：就在大家全力阻止喪屍登船時，一隻行動迅捷的變異體從碼頭高處的維修架上一躍而下，恰好落在威爾遜面前。那怪物的爪子已經進化得如同巨型剪刀般鋒利，攻擊速度快得肉眼難以捕捉。威爾遜雖然及時舉槍射擊，但那隻變異體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躲過了大部分子彈，只有一個手臂被擊中。就在那一瞬間，它的利爪已經撕裂了威爾遜的手臂。而當時所有人都在各自爲戰，無人注意到這瞬間發生的慘劇。

若非陸明銳及時開動快艇，將那隻變異體甩入海中，恐怕全船人都難逃厄運。

威爾遜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淺促，臉上已無血色。他知道自己的結局是甚麼——在喪屍末日爆發後的這些天裏，他們見過了太多類似的情況。被變異體所傷的人，轉變速度比普通感染快得多，有時甚至不超過一分鐘。

"隊長，給我個痛快，我不想變成喪屍。"威爾遜的手顫抖着伸向雷諾茲大腿外側的槍袋，眼神中滿是懇求。

帕克猛地搖頭："不，一定還有辦法，我們可以試試止血帶——"他話音未落，不得不轉身用L85A1解決一個從碼頭奔跑過來，靠得特別接近的喪屍。單發點射精準命中目標，那個腐爛的頭顱應聲爆開，黑血和腦漿濺在船舷上。

"沒時間了..."威爾遜打斷他，嘴角滲出一縷黑血，"我已經...感覺到它在改變我..."

雷諾茲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作爲隊長，他曾經發誓保護每一個隊員，但現在他卻要親手結束其中一人的生命。他的手微微顫抖着，緩緩抽出配槍——一把限量版的黑色格洛克17，配有消音器和紅點瞄準鏡，正是威爾遜去年在他生日時，號召大家湊錢送給他的禮物。

諷刺的是，他的這把槍從未對喪屍開過火。

"隊長，記得找到查爾斯那個混蛋，幫我在他的腦袋上，也開個眼。"威爾遜閉上眼睛，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告訴他...這是爲了SBS..."

雷諾茲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瞥了一眼帕克，後者轉過頭去，肩膀微微抖動，同時還不忘用步槍點射遠處岸上的目標。陸明銳從駕駛艙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眼神複雜，手中的AR15不時發出沉悶的射擊聲，清除着周圍零星的威脅。

槍口抵在威爾遜太陽穴上時，雷諾茲輕聲說："再見，兄弟。"

裝有消音器的槍聲沉悶而剋制，如同一聲壓抑的嘆息。威爾遜的身體猛地一震，然後徹底安靜下來，臉上痛苦的表情終於舒緩，彷彿只是陷入了平靜的睡眠。

海風呼嘯而過，捲走了硝煙的氣息，卻帶不走空氣中瀰漫的死亡與悲傷。

維德爾終於離開了水道進入了遠海，喪屍再也無法威脅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