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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原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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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鬱的天空如同鉛塊般沉重地壓在馬賽港上空,鹹溼的海風裹挾着若有若無的腐臭氣息,透過港務局大樓緊閉門窗的細微縫隙鑽入。時間彷彿在這裏凝固,唯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零星槍響或非人嘶吼,提醒着人們這個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咔噠。”

蘇瀾利落地將大門的最後一道鎖釦死,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一樓大廳裏顯得格外清晰,也帶來了一絲短暫的安全感。陸明銳和裴清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這裏異常整潔,甚至可以說乾淨得有些過分,與門外那個混亂破敗的世界格格不入。但這種整潔並非毫無來由,陸明銳敏銳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那些精心佈置的細節——幾近透明的絆線巧妙地連接着空易拉罐和鈴鐺,隱藏在視野死角的尖銳木刺,還有地面上某些地磚顏色微妙的差異,暗示着其下可能存在的陷阱。這裏與其說是一個大廳,不如說是一個被精心打造的防禦前哨,無聲地訴說着駐守者二十天來的警惕與艱辛。所有的預警和殺傷性陷阱,顯然都出自那位此刻正背對着他們檢查門鎖的女軍人之手。

“跟我來,上二樓。”蘇瀾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她轉身,示意兩人跟上。她的動作乾淨利落,每一步都踩得沉穩,92式手槍穩妥地收在腿側的槍套裏,但那把加裝了消音器的191式自動步槍始終處於她觸手可及的位置。

樓梯間同樣被清理過,沒有雜物,但牆壁上幾處新鮮的彈孔和深褐色的噴濺狀污跡,無聲地講述過曾經的戰鬥。

二樓的景象更讓人印象深刻。原本開闊的辦公區域被徹底改造。大量的辦公桌被推翻,桌面朝外,像一個個簡陋卻堅實的堡壘,巧妙地堆砌成一個環繞樓梯口的防禦陣地。要想進入二層內部,必須像走迷宮一樣在這些障礙物間左右繞行,極大地延緩了前進速度,並暴露在多個預設的火力點上。陸明銳和裴清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如果有人想強攻這裏,守方哪怕只有一把槍,也足以讓進攻者付出慘重代價。這是專業人士的手筆,充分利用了地形和有限資源。

穿過這片危險的障礙區,裏面是原本的辦公室隔間區域。所有的隔間門都緊閉着,百葉窗也被徹底拉下,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線,像一個個沉默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藏着甚麼,是物資,是危險,還是僅僅爲了減少需要防禦的面積。

這些隔間之間的走廊,則被數個比人還高的鐵皮檔案櫃佔據。這些櫃子被擺放得極有章法,形成了有效的視覺屏障和物理掩體。人行走在其中,視線被徹底阻擋,根本無法一眼望穿走廊的盡頭,必須走到拐角或盡頭才能看清後面的情況。這種佈局充滿了戰術考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極大地增加了潛入者的心理壓力和實際風險。

當終於穿過這條令人壓抑的走廊後,視野豁然開朗。一個相對寬敞的開放式辦公區域出現在眼前。這裏顯然被特意整理過。幾張還算完好的辦公桌被拼在一起,旁邊甚至擺放了幾張沙發和椅子,雖然陳舊,卻構成了一個略顯怪異卻又功能明確的“會客區”。在這個末日廢墟之中,出現這樣一個刻意佈置的交談場所,讓陸明銳和裴清感到一種超現實的不協調感,兩人再次面面相覷,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困惑與不解。

“請坐吧。”蘇瀾指了指沙發,語氣依舊平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主導感。她走到旁邊一個用桶裝水改造的儲水裝置旁,用還算乾淨的杯子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放在他們面前的桌上。“這裏我簡單收拾過。你們需要的地圖、港口調度記錄,可能就在中間那排隔間辦公室裏的某一間。文件櫃很多,需要花時間找。”

她的話語落下,氣氛微微凝滯。陸明銳立刻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這是要留一個人下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人質。畢竟,在這末世,完全的信任是一種奢侈品。

陸明銳和裴清幾乎同時看向對方,無聲地用眼神快速交流。陸明銳外語一般,對港口專業術語和地圖標識更不熟悉;而裴清在這方面更強,而且他的專業讓他對碼頭設施更熟悉。很快,兩人達成了共識。

裴清微微點頭,率先動作。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把MP5SD衝鋒槍和那具看起來頗有些粗糙卻威力不俗的自制噴火器從肩上取下,連同沉重的揹包,一起放在了沙發前的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看向蘇瀾,示意自己並無惡意。

陸明銳也緊接着動作,他將格洛克17手槍、那支緊湊的FS PRO三摺疊半自動霰彈槍以及火力強大的AR-15自動步槍,逐一取下,同樣放在桌面上,也卸下了自己的揹包。武器並排放在一起,微妙地象徵着一種臨時且脆弱的互信關係。做完這一切,陸明銳才緩緩坐下,身體微微緊繃,保持着觀察。

裴清沒再多言,轉身走向那片被百葉窗封閉的隔間辦公室區域,開始逐一推門搜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鐵櫃構成的迷宮之後,只剩下翻找東西的細微聲響隱約傳來。

空間裏暫時只剩下陸明銳和蘇瀾兩人。沉默瀰漫開來,只有窗外隱約的風聲和遠處模糊的噪音作爲背景音。

蘇瀾也坐了下來,她沒有碰自己的水,只是目光掃過陸明銳放在桌上的武器,尤其是那支加裝了精良消音器和紅點瞄準鏡的格洛克17,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專業性評估,但很快又恢復了古井無波。她拿起自己的水杯,輕輕呷了一口,動作穩定,看不出絲毫緊張。

“你說你們是從葡萄牙過來的?”蘇瀾打破了沉默,聲音在空曠的樓層裏顯得有些輕,卻又異常清晰,“這一路上,見過多少我們的同胞?”

陸明銳身體前傾,雙手交握放在膝上。他認真回想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沉重。

“不多,幾乎可以說沒有。”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我們原本在一艘貨輪上工作,災難爆發時正在海上。好不容易靠近岸邊……情況遠比想象可怕。船上的人,除了我和我表姑夫,都沒能逃出來。”他頓了頓,彷彿那些記憶依舊灼痛,“後來一路輾轉,經過不少城鎮、港口,幾乎都是死城。活人都難得見到幾個,更別說同胞了。直到在巴塞羅那,遇到了裴清……他是我們這一路上遇到的唯一一箇中國人。哦,對了,還有你。”

他的話語裏帶着一種歷經磨難後的疲憊,以及對同胞身份的深切感慨。

“今天早上纔到的馬賽?”蘇瀾繼續問,她的問題似乎帶有目的性,像是在覈對信息,也像是在評估對方的來歷。

“嗯,今天早上。”陸明銳點頭,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陰沉的天空,“我們的船不敢靠太近,表姑夫現在還把船停在外海相對隱蔽的地方等待信號。馬賽……是我們這一路過來,看到人類活動痕跡最多的地方。雖然混亂,但至少還能看到倖存者小隊在活動,爭奪資源。其他地方,大多已經……死氣沉沉了。”他描述時,腦海中浮現出沿途所見的荒蕪景象,對比馬賽港區依稀的槍聲和人影,這裏確實顯得“活躍”得過分。

蘇瀾聽着,眉頭逐漸緊鎖,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着杯壁。她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又似乎在將這些信息與她所知的情況進行對比印證,臉色愈發凝重。

陸明銳看着她。眼前的女軍人裝備精良,意志堅定,據點佈置得專業且極具防禦性。以她的能力和軍人的身份,尤其是在災難爆發初期,想要離開法國,返回國內,機會應該遠比普通人大得多。他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拋了出來:

“那你呢?”陸明銳的聲音放緩了些,帶着真誠的不解,“以你的身手和身份,如果想回國,初期應該不難吧?甚至……大瘟疫爆發的第一時間,你應該就能跟着撤僑的飛機或者船隻離開?”

蘇瀾抬起眼,目光銳利地看向他,那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快的痛楚和譏誚。她沉默了兩秒,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像錘子一樣敲在陸明銳的心上:

“你見過,第一時間丟下職責和民衆,自己逃難的使館人員嗎?”

陸明銳瞬間啞然。一句話,無需多言,他已完全明白。是啊,他怎麼忘了!無論世界上哪個角落發生戰亂、天災,東方的外交官、軍人們,從來都是逆流而上,堅守到最後一刻,確保每一個能聯繫上的公民安全撤離後,纔會最後離開。這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職責和信念。一股混合着敬意和羞愧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是低聲吐出一句:“……對不起。”

蘇瀾似乎並不需要他的道歉,她的目光越過陸明銳,彷彿看向了很遠的地方,又或者,是看向了二十天前那個突然崩塌的世界。她的眼神變得有些空茫,沉重的記憶顯然正壓在她的心頭。

陸明銳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性地輕聲問道:“難道你……一直留在這裏,是爲了等待撤離的同胞?”他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小心翼翼。畢竟,二十天過去了,黃金救援時間早已流逝,現在還能等到甚麼?

蘇瀾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最終失敗。她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帶着明顯的顫抖,然後緩緩吐出。她將目光重新聚焦,看向陸明銳,眼神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悲傷,開始娓娓道來,聲音低沉而清晰,彷彿每一個字都承載着千斤重量:

“大瘟疫爆發的當天,消息傳來,已經不是普通的騷亂了……情況瞬間失控,巴黎率先淪陷。國內緊急下令,啓動最高級別的撤僑預案。”她的聲音開始陷入回憶的調子,

“大使館在巴黎,需要立刻組織當地和法國北部的僑民、留學生轉移。而我和另外兩位武官同事,還有一名參贊……我們四人接到命令,必須以最快速度南下,趕到馬賽這個最重要的南部港口,協助聚集在南方的僑民登船撤離。”

“路上的情況……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糟糕。”她的聲音裏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交通徹底癱瘓,高速路成了停車場和墳場。不止是那些……喪屍,還有更多趁火打劫的暴徒。無線電裏全是求救和混亂的指令……我們……”她頓了一下,喉頭滾動,似乎強行壓下某種情緒,“我們損失了一位同事。爲了掩護我們衝過一個被路障堵死的路口,他吸引了大量喪屍……沒能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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