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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寡婦的心機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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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 白寡婦猛地伸手,用力去奪他懷裏的包袱,聲音尖利刺耳,“你不打開,老孃自己開!”

“別…別搶!人多…人多眼雜…” 何大清死死抱着包袱,做最後的掙扎,聲音帶着哭腔和絕望。

“我不管!現在!立刻!打開!” 白寡婦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歇斯底里的味道,指甲深深掐進了何大清胳膊的棉襖裏。周圍的乘客被這邊的動靜徹底驚擾,紛紛投來好奇、探究、甚至不耐煩的目光。

何大清徹底崩潰了。他知道,躲不過去了。

火車剛好駛入一個較大的中轉站,緩緩停靠。站臺上昏黃的燈光透過沾滿污垢的車窗玻璃,斑駁地照進車廂。

“好…好…我開…我開…” 何大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色灰敗得如同死人。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在白寡婦冰冷刺骨的目光和周圍乘客的注視下,如同一個被押上刑場的囚徒,顫抖着雙手,開始解那藍布包袱的繫帶。

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繫帶打了死結。他哆嗦着,費了好大勁,纔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將那根帶子解開。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帶着一種赴死般的絕望,顫抖着手,一層層掀開包袱皮最外面用來僞裝的舊棉襖、破褲子…

隨着衣物被掀開,露出了包袱內部。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條油膩的圍裙,那頂皺巴巴的廚師帽,一塊磨刀石,還有幾把用粗布裹着的、屬於他何大清的廚刀。

包袱的核心區域,空空如也!

沒有那個沉甸甸的硬木小匣子!

沒有那個用紅布包裹的銀鐲子!

更沒有那兩個用油布嚴密包裹的、厚實的、承載着他所有希望的菜譜!

只剩下他何大清自己的破爛!那些毫無價值的衣物和工具!

包袱的內部,像一個被掏空了五臟六腑的巨大傷口,赤裸裸地暴露在昏黃搖晃的燈光下,暴露在白寡婦驟然瞪大、充滿了驚愕、憤怒和難以置信的眼睛裏,暴露在周圍乘客好奇又帶着一絲鄙夷的視線中!

“啊——!” 一聲短促、尖銳、充滿了巨大驚怒和失望的尖叫,猛地從白寡婦喉嚨裏爆發出來!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從座位上彈起,手指顫抖地指着那個空包袱,又指向何大清煞白的臉,聲音因爲極度的憤怒而扭曲變調:

“錢呢?!鐲子呢?!菜譜呢?!何大清!你個天殺的!你…你…” 她氣得渾身發抖,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愚弄的憤怒讓她幾乎要當場撕了何大清!

她猛地撲上去,雙手瘋狂地撕扯着何大清的衣服和頭髮,尖叫道:“你騙我!你這個沒用的廢物!老孃的指望啊!全讓你毀了!我打死你個窩囊廢!”

“不是…不是…我沒有…出門時還在的…一定是…一定是被偷了…在門口被佛爺…” 何大清如同提線木偶般被白寡婦撕扯着,語無倫次地、蒼白無力地辯解着,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

巨大的恐懼、失落、被戳穿的羞恥和麪對白寡婦瘋狂報復的絕望,讓他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只能被動地承受着這一切,感覺天都塌了,魂兒都斷了!

周圍的乘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列車員被驚動,皺着眉頭走過來呵斥:“幹甚麼!要打架下車打去!這裏是火車!再鬧把你們都攆下去!”

白寡婦被列車員一吼,動作停了一下。

看着何大清那副失魂落魄、窩囊透頂、任由她撕打的樣子,再看看那個空癟的包袱,再看看周圍鄙夷的目光…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更深的算計瞬間壓過了純粹的憤怒。

錢沒了,鐲子沒了,菜譜也沒了!這是巨大的損失!但…何大清這個人還在!他的手藝還在!這纔是能下金蛋的雞!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針,刺破了她的暴怒。

她猛地停下了撕打的動作。

胸口劇烈起伏着,臉上憤怒的表情在昏黃的燈光下急劇變幻,最終強行扭曲成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帶着巨大委屈和“理解”的表情。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強行逼出點眼淚),聲音陡然從尖利變得“哀婉”起來,帶着哭腔:

“嗚嗚…大清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好不容易盼着你來…指望着你能…能…嗚嗚…”

她一邊假意抹着不存在的眼淚,一邊順勢“癱軟”地坐回座位上,身體卻依舊緊挨着何大清,手也“無力”地搭在他胳膊上,彷彿剛纔撕打的不是她。

她壓低聲音,帶着一種“認命”般的“體貼”和深藏的算計:“算了…算了…沒了就沒了吧…許是…許是咱們命裏該有此一劫…好在…好在人沒事…你的手藝還在…這纔是最要緊的…到了保定,咱…咱從頭再來…有我…有你在…總能…總能過下去的…” 她說着,手指在何大清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帶着暗示和警告。

何大清完全懵了!

他正等着承受白寡婦更猛烈的怒火甚至拋棄,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峯迴路轉”的“理解”和“安慰”!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後餘生般的巨大慶幸和…一絲被“原諒”的卑微感激!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蘭…蘭芝(白寡婦名字)…你…你不怪我?” 何大清聲音哽咽,帶着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巨大的愧疚,反手緊緊抓住了白寡婦的手,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怪你有甚麼用?” 白寡婦“哀怨”地白了他一眼,順勢靠回他肩膀上,聲音帶着疲憊和“認命”,“錢沒了還能掙,人沒了就真沒了…只要你人好好的,手藝在,比甚麼都強…咱…咱到了保定,好好幹,啊?” 她說着,輕輕拍了拍何大清的手背,眼神卻掠過那個空癟的包袱,閃過一絲冰冷的心疼和不甘。

“好!好!蘭芝!你放心!我何大清對天發誓!到了保定,我一定拼命幹!用我這雙手藝,讓你和孩子們過上好日子!絕不讓你再受委屈!” 何大清如同打了雞血,激動地保證着,彷彿剛纔的滅頂之災從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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