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送學風波

生活，終於在何雨柱的奮力掙扎下，艱難地撥回了正軌。

雨水復學，是砸碎易中海掌控鎖鏈後，最清脆、最令人心安的聲響。

何雨柱親自設計的“接送機制”運轉起來——清晨，他頂着寒風將雨水準時送到紅星小學門口；傍晚，無論多累，他挺拔的身影總會準時出現在放學的孩子堆裏，將妹妹接回家。

然而，這看似穩固的“正軌”，在第一天中午送飯時就遇到了考驗。

鴻賓樓後廚的午市備菜，如同打仗般緊張。

李存義師傅對何雨柱的刀工和火候要求近乎苛刻，加上劉胖子有意無意地多派了些耗時的活兒，等何雨柱終於忙完，將留給雨水的那份午飯——特意多留了些肉丁的燴菜和半個白麪饅頭——用舊棉布仔細包好揣進懷裏，一路狂奔向紅星小學時，放學的鈴聲早已響過。

紅星小學門口的人潮已經散去大半。

寒風捲着地上的枯葉打着旋兒。穿着臃腫棉襖、戴着紅領巾的何雨水，孤零零地站在那棵老槐樹下，小腦袋不停地左右張望，小臉凍得發白，鼻尖紅紅的。

當看到哥哥何雨柱氣喘吁吁、滿臉汗水地跑近時，她大大的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小嘴癟着，強忍着沒哭出聲，但那委屈和害怕幾乎要溢出來。

“雨水！哥…哥來晚了！對不住，對不住啊！”何雨柱心疼壞了，一把將妹妹冰涼的小手攥在自己溫熱的手心裏，又趕緊解開棉襖釦子，從懷裏掏出那個依舊溫熱的布包，“快看看，飯還熱乎着呢！都怪哥，活兒沒幹利索，耽誤了！”

雨水看着哥哥凍紅的臉和額頭的汗珠，又感受着手裏布包傳來的暖意，心裏的恐慌和委屈這才慢慢平復了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帶着濃濃的鼻音小聲說：“哥…我…我以爲你不來了…我以爲你也不要我了…” 這“也”字，像根針，狠狠紮在何雨柱心上。何大清捲款私奔的陰影，終究在這個敏感的孩子心裏刻得太深。

何雨柱蹲下身，平視着妹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堅定，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雨水，看着哥！哥發誓，只要哥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丟下你！今天，是哥沒算好時間，是哥的錯！哥保證，明天，不！從今往後，哥就是跟天王老子打架，也一定準時把飯送到你手裏！走，快喫飯去，別餓壞了！” 他拉着雨水，快步走向那條熟悉的背風衚衕。

衚衕裏，何雨柱麻利地把妹妹安頓好，揭開包裹，濃郁的肉香和麥香立刻驅散了寒意。看着雨水捧着溫熱的飯盒，小口小口喫着香噴噴的飯菜，何雨柱才鬆了口氣，自己也拿出硬邦邦的窩頭啃起來。

日子在鍋碗瓢盆的叮噹聲和紅星小學的上課鈴聲中，悄然滑過。

何雨柱設計的“接送機制”已然穩固運行了小半個月。

清晨送，傍晚接，風雨無阻。而每天中午，那棵老槐樹下，何雨柱捧着溫熱飯盒的身影，成了何雨水最安心的期盼。

這天中午，陽光難得慷慨地灑滿衚衕。何雨柱照例提前了些從鴻賓樓出來，揣着給雨水的午飯——依舊是精心留出的、帶肉丁的燴菜和半個白麪饅頭，腳步輕快地走向紅星小學。

放學的鈴聲剛歇，孩子們像出巢的麻雀湧出校門。何雨水揹着洗得發白的書包，歡快地跑向老槐樹，小臉上洋溢着笑容：“哥！”

“哎！今天哥沒遲到吧？”何雨柱笑着把裹得嚴實的飯盒遞過去。

“沒！哥最準時了！”雨水接過飯盒，熟門熟路地就要往他們常去的那條僻靜衚衕鑽。

就在這時，一個帶着明顯調侃和酸溜溜意味的聲音插了進來：

“喲！傻柱！又來給雨水送‘御膳’啦？風雨無阻，夠勤快的啊！”

何雨柱和雨水循聲望去。只見許大茂雙手插在舊藍棉襖口袋裏，晃悠着走過來。他身邊還跟着一個扎着羊角辮、臉蛋紅撲撲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妹妹許小鳳。許小鳳一看到雨水，立刻高興地招手：“雨水！”

“小鳳姐！”雨水也開心地回應，兩個小女孩很自然地湊到了一起。

許大茂的目光在雨水捧着的、隱約透出香氣的飯盒上停留了一瞬，喉結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他轉向何雨柱，臉上掛着一副“我懂你”的假笑，刻意拔高了點聲調：

“我說傻柱，你這天天又是白麪又是肉的伺候着，小日子過得挺美啊？怎麼着，何大清拍拍屁股跟白寡婦去保定過好日子了，你這當兒子的，心裏頭…就一點不難受？我看你這紅光滿面的，過得比他在家那會兒還自在呢！該不會是…心裏頭偷着樂吧？”

他的語氣充滿了試探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彷彿何雨柱過得“好”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雨水聽到許大茂又提她爹跑了的事，小嘴不高興地撅了起來。許小鳳也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哥…”

何雨柱這次沒動怒，反而氣定神閒。他太清楚許大茂這點小心思了。他拍了拍雨水的肩膀示意她和小鳳先去衚衕，然後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許大茂，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難受？樂？”何雨柱嗤笑一聲，“許大茂，你這操心操得有點遠啊。我爹去保定怎麼了？那是去奔前程！他走之前給我留了錢安家，還說了，等安頓好就按月寄生活費回來，讓我安心學手藝，照顧好雨水。這白紙黑字，全院大會上都念過，你是沒聽見還是忘了？”

他向前踱了一步，眼神帶着洞悉的玩味，上下打量着許大茂：“再說了，我現在有甚麼不好的？在鴻賓樓跟着李師傅學真本事，掙的工錢，一分一厘都是我自己兜裏揣着！想給我妹子買點肉補補身子，就買了；想換個新飯盒，就換了（他指了指雨水剛拿進去的舊飯盒）。沒人整天在耳朵邊上叨叨‘這不行’、‘那不許’、‘零花錢省着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