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第842章 公主死心仍存芥，從此陌路不相干

將軍府入宮謝恩、獲帝后重賞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傳遍京城，不到半日便飄進了深牆高院的安寧公主府。

此刻，公主府的暖閣內，香爐裏的龍涎香燃得有氣無力，青煙嫋嫋卻驅不散滿室的沉鬱。安寧公主身着一襲素白宮裝，長髮鬆鬆挽起，未施粉黛的臉龐蒼白得近乎透明，正臨窗而坐，手中捏着一方繡了一半的錦帕，銀針早已刺破指尖，殷紅的血珠滲出來，她卻渾然不覺。

“公主，將軍府那邊……賞賜都抬進去了，光是良田就賞了千畝，還有正一品誥命夫人的封號，御賜的‘淑德’匾額都掛上了。”貼身侍女小心翼翼地稟報，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她跟着安寧公主多年，深知這位主子對張衍之的執念，如今看到這般結局，生怕觸怒了她。

安寧公主的手指猛地收緊，錦帕上的血漬暈開一小片，像朵枯萎的紅梅。她緩緩抬眼，窗外是滿園凋零的秋景，恰如她此刻的心境。“正一品誥命夫人……淑德匾額……”她低聲重複着，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卻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涼，“他張衍之，倒是真疼她餘晚星。”

她曾以爲，憑着自己的皇室身份，憑着多年的癡纏，總能焐熱張衍之的心。她策劃了一場又一場陰謀，從嫁妝裏藏禁品，到派人行刺、擄走孩童，甚至勾結前朝舊部與漠北異族，只爲毀掉那場婚禮，毀掉餘晚星。可到頭來，她的所有算計都成了泡影，反而讓餘晚星得了帝后與太后的雙重認可，地位穩固得無可動搖。

“劉嬤嬤死了，派去的人也都折了，兵符……也沒能換來異族的全力相助。”安寧公主的聲音越來越輕，帶着一絲絕望，“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她不是不明白，如今的張衍之，深得帝心，手握兵權，身邊還有餘晚星那樣賢良淑德的妻子，兒女繞膝，家庭美滿。她再做任何糾纏，都只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連累整個公主府。大勢已去，她不得不死心。

侍女見她神色落寞，心中不忍，輕聲勸道：“公主，您別太傷心了。天下好男子多的是，何必單戀張將軍一人？往後您好好過日子，陛下和太后還是疼您的。”

“好男子？”安寧公主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張衍之了。”她對張衍之的執念，早已深入骨髓，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她不得不放下。

她站起身，走到妝臺前，看着鏡中憔悴的自己。曾經的她，明豔動人，是京城最受寵的公主，多少王公貴族趨之若鶩。可自從遇見張衍之，她便一步步迷失了自己，變得偏執、瘋狂，甚至不惜鋌而走險，觸犯律法。如今想來，真是可笑又可悲。

“傳令下去，往後府中之人，不許再提及張衍之與餘晚星的名字，不許再與將軍府有任何牽扯。”安寧公主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卻多了幾分決絕，“他過他的幸福日子，我守我的公主府，從此，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侍女連忙應道：“是，奴婢這就去吩咐。”

安寧公主重新坐下，拿起那方染血的錦帕，慢慢拔下上面的銀針。指尖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她知道，死心不代表釋懷，那份深入骨髓的芥蒂，終究是難以消除。她恨餘晚星，恨她搶走了張衍之，恨她擁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偏執與瘋狂，毀了本該順遂的人生。

就在這時，一個心腹嬤嬤匆匆走進來，神色慌張地遞上一封密信：“公主，這是漠北異族首領派人送來的信。”

安寧公主接過密信，拆開一看，臉色瞬間變了。信上寫着，異族首領已帶着兵符潛入京城，三日後便會聯合前朝舊部發動叛亂，屆時會派人接應她，助她奪取皇位。信中還承諾，事成之後，會讓她成爲大燕的女王，而張衍之與餘晚星，將必死無疑。

安寧公主的手微微顫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叛亂？奪位？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一旦參與其中，成功了便是九五之尊，失敗了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她看着信上的字跡，又想起了餘晚星那風光無限的模樣，想起了張衍之對她的冷漠與決絕。心中的芥蒂與不甘，像野草般瘋狂生長。或許，這是她最後的機會，既能毀掉餘晚星，又能實現自己的野心。

可轉念一想，她又猶豫了。她深知漠北異族的殘暴，一旦他們攻破京城，百姓必將遭受塗炭。而且，叛亂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張衍之手握兵權，又深得帝心，異族首領未必是他的對手。

安寧公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是徹底死心，安安分分做她的公主，與張衍之、餘晚星形同陌路？還是孤注一擲，參與叛亂，賭一把未知的未來？

她緊緊攥着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秋風呼嘯而過，吹得窗欞作響，彷彿在催促着她做出決定。而她不知道的是，這封密信，早已被皇帝的密探截獲了一份，張衍之也已做好了應對叛亂的準備。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向她，也向整個京城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