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更漏斷·梆聲三響探書閣 （1/4）

「吱呀——」

低矮沉重的舊木門在身後合攏，將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也徹底隔絕。

冷焰背靠着冰涼粗糙的石壁，大口地喘着氣，並非因爲疲憊，而是源於方纔那極致的緊張與成功後洶湧而至的狂喜。狹窄的甬道內，空氣污濁沉悶，瀰漫着濃重的黴味和積年的塵土氣息，幾乎令人窒息。

她成功了！

那把從素問藥箱裏鋌而走險偷來的黃銅鑰匙，竟然真的開啓了這扇隱匿在荒蕪角落、看似早已廢棄的矮門！

掌心因爲緊握鑰匙而硌出的紅痕隱隱作痛，卻帶着一種令人安心的實質感。她將鑰匙小心翼翼地收回袖中暗袋，與那兩片染過血的碎瓷片放在一處。這兩樣東西，如今成了她在這龍潭虎穴中僅有的、也是最致命的武器與希望。

膝蓋處傳來陣陣鈍痛，素問敷上的金瘡藥似乎起了一些作用，灼熱感減退了不少，但行走間的摩擦依舊帶來難以忽視的痛苦。冷焰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略不適，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黑暗與環境上。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那令人作嘔的空氣，再緩緩睜開。

極致的黑暗開始逐漸褪去，眼睛慢慢適應了這片濃稠的墨色。憑藉從門縫透入、如今已幾乎消失的微弱天光殘影，以及指尖觸摸到的冰冷觸感，她勉強能分辨出這是一條極爲狹窄的甬道，寬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腳下是粗糙不平的石階，一路向下延伸，沒入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這裏……絕非普通的排水暗道。

牆壁的砌石方式古老而考究，儘管蒙塵，依舊能感受到當年的堅固與隱祕。這更像是某種在王府建立之初，甚至更早時期就存在的祕密通道，或許連如今的主人蕭絕都未必知曉其存在。

冷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若真如此，那這條通道所通往的地方，可能藏着遠超她預期的祕密。

她側耳傾聽，除了自己壓抑的呼吸和心跳聲，四周死寂一片，唯有遠處隱約傳來的、被層層隔絕後幾乎微不可聞的更梆聲，提示着她依舊處於王府那令人窒息的掌控範圍之內。

「咚……咚……咚……」

三更了。

時間緊迫，必須在天亮前返回柴房，否則一旦被發現失蹤，後果不堪設想。

冷焰不再猶豫，開始沿着陡峭的石階，小心翼翼地向下方挪動。每一步都踏得極輕極緩，腳尖先試探着落地，確認沒有鬆動的石塊或詭異的機簧，纔敢讓整個腳掌踩實。右手始終緊緊握着那片最鋒利的碎瓷，刃口向外，防備着任何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恐懼。石壁冰冷潮溼的觸感，腳下偶爾踩碎的不知名蟲殼發出的細微脆響，還有那無孔不入、彷彿帶着陳腐血氣的黴味，都如同細密的針，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

她想起了昨夜在地底祕窟聽到的那聲幽怨哭泣，那個模糊的“惠妃……冤……”。

寒意順着脊椎攀爬。

這條通道，又會通向何方？會遇到甚麼？

未知纔是最深的恐懼。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壓下心頭的悸動，目光沉靜如水，繼續向下。

石階似乎沒有盡頭，盤旋向下，深得彷彿要直通地府。就在冷焰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判斷失誤之時，腳下終於一平，石階消失了。

她到達了底部。

前方似乎是一片稍微開闊點的空間，黑暗依舊濃重，但空氣的流動感稍稍強了一些。

她屏住呼吸，凝神向前摸索。

指尖觸碰到的不再是粗糙的石壁，而是一種冰冷、光滑、帶着金屬質感的物體。

是門？

她仔細觸摸着，感受着那上面的紋路——是厚重的木頭，邊緣包裹着冰冷的金屬條，中間是兩個巨大的、光滑的金屬圓環。

一扇巨大的、看似無比沉重的雙開門，擋住了去路。

門上沒有明顯的鎖孔。

冷焰的心微微一沉。難道鑰匙不對？還是這裏需要別的開啓方式？

她不甘心地沿着門縫細細摸索，指尖忽然觸到一側門板上的一處異樣——一個極其隱蔽的、內凹的卡槽，形狀……似乎與她手中的鑰匙柄部徽記隱約吻合！

嘗試着將黃銅鑰匙插入卡槽，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