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索降 （1/3）

連小七在內十二人，齊刷刷上前一步，聲如洪鐘：“我們願意去！”

這是從流沙營就跟着她一起的十二人。凌雲視線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點了五個體力最好的，微笑道：“你們信我不信？”

“信！”五人異口同聲，沒有一絲猶豫。他們從第一戰起就跟着凌雲，每一戰的勝利，最後都是以凌雲提來敵將人頭而結束；每一戰，流沙營的傷亡都不到敵軍的零頭。

他們不知道眼前這個容色絕豔的纖細女人是怎麼做到的，但她就是做到了！她還能召喚天雷地火，這樣的人，他們當然相信。

月亮似乎也畏懼寒冷，隱沒在厚實的鉛灰色雲層裏，一絲光透不出來。絕壁之下，是狄戎大營幾點不多的篝火。

——月黑風高殺人夜。腦子裏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凌雲忽的笑了。被風吹乾的嘴脣扯破，她舔了舔，鹹腥味在舌尖蔓延，感覺竟有些變態的痛快。

望了一眼漆黑的崖底，凌雲深吸一口寒氣，肺腑像喝下一大口冰薄荷一樣通透。伸手拽了拽細牛皮繩和藤蔓編成的繩索，又摸了摸懷裏揣着的鋼釘，正欲縱身下降，身後卻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小姐，讓我來！”小七另一隻手捏着繩子，目光灼灼。

“相信我！”

“好，”凌雲堅定的語氣讓小七放下心來，他應了一聲，轉頭對候三說：“注意信號。”

侯三重重點頭。

說完小七用凌雲昨天才教給他們的索降方式，毫不猶豫飛身一躍，跟着凌雲急速往崖底滑去。兩個人瞬間在候三他們的視線裏消失，融進無邊的黑暗裏。

藤蔓在粗糙巖壁和冰棱上拖拽，摩擦出的沙沙聲立刻被風帶走。白色的霧氣急促地從口中噴出，同樣瞬間被風撕碎。

小七用凍得發僵的手指費力地摸索腰間繩索，在突出的巖角或冰棱上快速纏繞打結，加固錨點，動作生疏且謹慎。聲音在從崖頂斷斷續續傳來，：“將…將軍…小心啊…”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轟——咔嚓！”

剛釘進鋼釘的岩石看似堅實，卻毫無徵兆地猛然炸裂！巨大的岩石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瞬間崩解。

凌雲甚至來不及驚呼，整個人便跟着崩落的石塊一起，直直向深淵滑落！

就在固定繩索的鋼釘脫落的同時！小七已經不顧一切地鬆開手裏繩索，他雙腿蹬巖壁，利用自身的我不是將繩索瞬間放長數丈。

千鈞一髮之時，他伸手拽住了急速下墜的凌雲。緊接着他腰間發力，雙腳在冰壁上狠狠一挫。身體凌空扭轉，用自己身替她撞向巖壁。

“砰！”悶響聲中，他的後背狠狠撞向下方一塊凸起的堅硬岩石！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釘在巖壁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呃啊！”小七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嘴角滲出一點血紅。凌雲的心臟隨之一震。

爲了行動方便，他們並沒有穿得很厚。巨大的慣性讓兩人沒法很快穩住身體，順着接近垂直的山崖往下急速滑去。

隔着並不厚實的衣物，凌雲清晰地感覺到肋骨傳來的劇痛。

小七雙臂的肌肉如鐵鑄般賁起，死死抓住凌雲的手腕！但失去固定的兩人仍在急速下降。突起的岩石，伸出的樹枝，在重力和速度的加持下，都變得無比鋒利。

經過漫長的十幾秒，當身體撞擊地面停止下墜的時候，凌雲的心臟幾乎被震出胸腔，無法呼吸。

凌雲轉頭看着幾步遠的地方，趴在地上沒有動靜的小七，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片刻後，她掙扎着坐了起來，咬牙忍着疼把因突然拖拽而脫臼的右肩關節復位。她靠在石頭上，抬手抹了一把痛出來的冷汗，看向趴在雪地裏的人。

小七背上的衣服完全被岩石擦成了布條，已經被滲出的血跟身體凍在一起。凌雲爬過去，用力把小七翻過來，擦掉他嘴角的血，後背貼在自己胸前。

探到小七頸側微弱跳動，她心底一鬆。還好，沒死。可立刻再次提起。

狄戎營地有依稀的聲音傳來，是哨兵在換崗。

“小七，小七。”凌雲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反應。

這樣的天氣，如果一直不醒會非常危險。凌雲四下看去，費力地在黑暗中辨別方向。

天太黑了，風裹着雪，三步以外已是灰黑一片。凌雲把小七背在背上，匍匐在地上順着風走。她得找個能點着火的地方。

呼出的白氣混着刺骨寒夜裏大片大片翻滾的白霧被狂風迅速捲走，沒進四周無邊的黑暗。

狂暴的風雪如同厚重的幕布，徹底將兩人包裹在裏面，刺骨的寒風鑽進每一個毛孔，針刺一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