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靈根平庸，雜役之身 （1/2）

負責雜役登記的是一位姓王的外門執事，約莫四十歲年紀，面容嚴肅，眼神中帶着一種長期管理底層弟子形成的威嚴和淡漠。

他瞥了一眼被領過來的林弈，目光在他破爛的衣衫和蒼白的臉上掃過，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公事公辦地扔過來一塊木牌和一套灰色的粗布衣服。

“林弈是吧？這是你的身份牌和雜役服。以後你就是青嵐劍宗的雜役弟子，歸雜役處管轄。你的工作是負責後山柴房的劈柴和挑水，每日需劈足千斤乾柴，挑滿十大缸水，完不成任務，扣除當月例錢，連續三日完不成，滾蛋走人。”

王執事的語氣冰冷而快速，不容置疑。

“這是《青嵐宗外門規戒》，仔細看，犯了哪一條，自有懲處。”

“這是《基礎引氣訣》，雖是大陸貨色，也算給你們這些凡人一點念想，能練出氣感，算你們造化，練不出，老實幹活！”

兩本薄薄的、紙張粗糙的小冊子被丟到林弈面前。

“住處在西山腳的通鋪大院，自己去找。每日卯時上工，亥時歇息，不得延誤。”

“宗門貢獻點每月一點，可兌換些普通傷藥或粗淺功法。靈石？別想了，那不是你們雜役該惦記的東西。”

“好了，沒甚麼問題就去吧。”

一連串的話語砸下來，沒有半分客氣，直接將林弈定位在了宗門的最底層。

林弈默默撿起東西，臉上沒有任何不滿或委屈，只是平靜地行了一禮：“多謝執事，弟子明白了。”

他的平靜反而讓王執事多看了他一眼，以往來的雜役，要麼惴惴不安，要麼憤憤不平，像這樣眼神平靜無波的倒是少見。不過也僅此而已，一個僞靈根的雜役，註定一輩子在底層掙扎，不值得多關注。

林弈拿着東西，按照指示，找到了西山腳那排低矮簡陋的房屋。推開其中一扇門，一股汗味、腳臭味混雜的渾濁空氣撲面而來。

屋裏是大通鋪，密密麻麻睡了不下二十人，都是和他一樣穿着灰色雜役服的少年或青年。此刻正值午後，大部分人剛乾完活回來休息，看到新來的林弈，目光各異，有麻木，有好奇，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排擠。

一個看起來機靈些的少年湊過來：“新來的？叫甚麼？分到哪裏幹活了？”

“林弈，分在柴房。”林弈簡單回答。

“柴房？”那少年咧了咧嘴，“那可是個苦差事，比靈田和礦洞好不了多少。哥們兒你運氣不太行啊。我叫侯三，以後互相照應啊。”他嘴上說着照應，眼睛卻滴溜溜地瞄着林弈領到的那本《基礎引氣訣》。

林弈點點頭，沒多說甚麼，找了個空着的、看起來最差的位置，將單薄的鋪蓋放下。

接下來的日子，林弈開始了規律甚至堪稱殘酷的雜役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牀，趕往後山柴房。劈柴一千斤，聽起來不多，但那柴刀沉重，木材堅硬，對於身體尚未完全恢復、又無內力基礎的林弈來說，極其艱難。往往一天下來，雙手磨滿了血泡，胳膊痠痛得抬不起來。

挑水更是辛苦，水源在山澗，距離柴房有不短的距離，十大缸水，需要來回數十趟，崎嶇的山路磨破了他的草鞋，沉重的扁擔壓得他肩膀紅腫不堪。

其他的雜役弟子，大多有些武藝底子或是身強力壯，完成這些任務雖也辛苦，卻不至於像林弈這般艱難。有人看他瘦弱，便想偷奸耍滑，將自己的活計推給他一些。林弈初時默默忍受，後來發現對方變本加厲，便在一次對方再次將一捆柴丟到他面前時，抬起頭，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他的眼神平靜，卻帶着一股經歷過生死廝殺後沉澱下來的冷冽，如同未出鞘的劍，讓那欺軟怕硬的雜役心裏一寒，嘟囔了幾句，終究沒敢再過分。

林弈明白，在這裏，軟弱只會被欺負。他必須表現出自己的棱角。

白天拼死幹活，晚上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通鋪，其他雜役要麼倒頭就睡，要麼聚在一起抱怨閒聊，或是捧着那本《基礎引氣訣》苦苦感應，希冀一步登天。

林弈則不同。

他會在夜深人靜時，悄悄取出那本《基礎引氣訣》翻閱。功法確實粗淺，只是教人如何感應並引導天地靈氣入體，形成氣感，淬鍊肉身。這對他理解“氣”有所幫助，印證了他從斷劍中獲得的那絲氣流就是靈氣。

但他嘗試按照功法修煉時，效果卻微乎其微。他的僞靈根資質實在太差，感應和吸收靈氣的速度慢得令人髮指，遠遠比不上他通過斷劍和殘譜意念引動的那一絲。

於是，他很快放棄了按部就班修煉《基礎引氣訣》的想法。他最大的依仗，依舊是那柄斷劍和殘缺劍譜。

每當夜深人靜，他會強忍着疲憊，在心中反覆觀想“破雲”、“追月”、“守缺”三式，揣摩其中劍意。偶爾，他會偷偷握住懷中的斷劍（他用布條將其緊緊纏好，貼身隱藏），嘗試引動那絲劍氣。

他發現，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精神放空，反而更容易進入那種玄妙的狀態，與斷劍產生微弱共鳴，引動一絲劍氣在體內流轉。這絲劍氣雖然微弱，卻能緩緩滋養他的身體，消除疲勞，強化筋骨，效果比《基礎引氣訣》好上無數倍。

只是這個過程極其消耗心神，往往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精神耗盡，沉沉睡去。

日復一日，白天是肉體極限的錘鍊，夜晚是精神意志的磨礪。

他的身體在悄然發生着變化。雖然依舊瘦削，但肌肉變得結實緊密，力量、耐力、速度都在緩慢提升，手掌的血泡變成了厚厚的老繭。劈柴挑水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