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女生頻道 > 九州胭脂令 > 第31章 煙雨閣全線反擊

第31章 煙雨閣全線反擊 (1/3)

目錄

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無聲無息漫過皇城的飛檐。水粉齋後院的露臺上,雪嫣紅正對着月光碾磨一鉢紅藍花,花瓣碾碎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混着晚風裏的桂花香,倒有幾分不真切的溫柔。

銅鉢裏的花瓣漸漸化成胭脂色的泥,她取過銀匙舀了些,對着月光細看。這紅藍花是西域來的貢品,比尋常品種顏色更深,帶着種近乎血色的沉豔。三天前慕容雲海派人送來時,只附了張字條:“備三百枚‘醉胭脂’,以紅藍花爲骨,蜜蠟爲膚,需暗藏‘蕊心’。”

她當時便知,這絕非尋常訂單。“醉胭脂”是水粉齋新出的款,因色如醉酒女子頰上紅得名,而“蕊心”是她與慕容雲海約定的暗號——指在胭脂膏體中心嵌一粒極細的硃砂,尋常人瞧不出,唯有對着強光才能看見那點暗紅,恰如紅藍花暗藏的花芯。

檐角的鐵馬忽然叮鈴作響,雪嫣紅捏着銀匙的手頓了頓。她沒回頭,只將銅鉢往陰影裏推了推,指尖漫不經心地拂過案上的鎏金鏡——鏡面邊緣有處極小的缺口,那是她與煙雨閣暗線約定的信號:若鏡面朝東,便是安全;若鏡面覆着青布,則意味着有急信。

此刻鏡面朝上,卻在月光裏映出一道修長的影子。

“磨得差不多了?”慕容雲海的聲音裹着夜風飄過來,帶着點沙啞的疲憊。他沒戴面具,玄色錦袍上沾着些不易察覺的溼痕,顯然是剛從雨裏過來。髮間還凝着水珠,順着下頜線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雪嫣紅轉過身,見他眼底泛着青黑,眼下的細紋比往日深了些。“三百枚胭脂,明晚才能出窖。”她往銅鉢里加了勺蜂蠟,“蜜蠟得用文火燉三個時辰,才能讓硃砂不浮不沉,正好嵌在中間。”

慕容雲海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銅鉢裏的胭脂泥上。紅藍花的顏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極了他袖中那枚染血的令牌。“昨日三更,南城據點被端了。”他聲音壓得很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玉佩,“死了七個兄弟,都是跟着我十年的老人。”

雪嫣紅握着銀匙的手緊了緊。南城那個據點她知道,是家賣字畫的鋪子,掌櫃的是個總愛眯着眼笑的老頭,上個月還來水粉齋訂過二十盒“松煙墨”色的眉黛。她忽然想起那老頭總說“墨要沉,人要穩”,原來竟是在說自己的行當。

“是‘影閣’的人?”她問。影閣是前朝餘孽的死士組織,行事狠辣,上個月還曾僞裝成貨郎,在水粉齋門口徘徊了三日。

“不止。”慕容雲海從袖中取出一卷密信,展開的紙頁邊緣還帶着焦痕,“他們抄走了據點裏所有賬簿,卻沒動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畫。顯然,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煙雨閣的名冊。”他頓了頓,指尖點在信上“東宮”二字,“還有這個,太子的人也摻和了。”

雪嫣紅倒吸一口涼氣。太子與慕容雲海雖是兄弟,卻早已勢同水火。但太子素來以溫厚示人,竟會與影閣勾結?她忽然想起前幾日貴妃宮裏的掌事嬤嬤來買胭脂,閒聊時說“東宮近來添了不少西域的香料”,當時只當是尋常瑣事,此刻想來,那些香料恐怕就是影閣從西域運來的聯絡信物。

“他們怎麼敢……”她喃喃道。勾結前朝餘孽,形同謀逆,這是抄家滅族的罪。

“爲了那張儲君之位,有甚麼不敢的。”慕容雲海冷笑一聲,眼底掠過一絲寒芒,“影閣要借太子的權復前朝,太子要用影閣的刀除異己,各取所需罷了。”他將密信湊到燭火邊,看着紙頁蜷曲成灰燼,“昨日從南城逃出來的兄弟說,他們聽到影閣的人提過‘紅藍花’。”

雪嫣紅心頭一震。紅藍花不僅是制胭脂的原料,更是煙雨閣最高級別的動員令。三年前她剛認識慕容雲海時,曾好奇地問過煙雨閣的暗號,他當時指着水粉齋後院種的紅藍花說:“這花有兩色,紅如血,藍如夜,若有一日見它開滿京城,便是煙雨閣動真格的時候。”

原來那不是戲言。

“所以,你要啓動‘紅藍花令’?”她抬眼望他,月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樑上,一半亮,一半暗,像他藏在溫和麪具下的鋒芒。

慕容雲海點頭,伸手從懷裏取出一枚令牌。令牌是象牙雕的,上面刻着纏枝蓮紋,中間嵌着一塊紅藍相間的寶石,在燭光下流轉着詭異的光。“今日巳時,影閣的人突襲了煙雨閣在京郊的火藥庫,若不是守庫的兄弟拼死點燃了烽火,恐怕此刻東宮的人已經拿着火藥去炸禁軍大營了。”他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寶石,“這已經不是暗鬥,是逼着我們魚死網破。”

雪嫣紅沉默片刻,轉身從櫃裏取出個描金漆盒。盒裏放着十二支銀質的胭脂筆,筆桿裏是空的,尾端有個極小的螺鈿扣。“‘醉胭脂’明晚出窖後,我會讓阿香送到各個分點。”阿香是她從江南帶來的丫鬟,看似憨直,實則是慕容雲海安排的暗線,一手易容術出神入化,“城西的布莊、北巷的書齋、還有城南那家胭脂鋪……他們收到胭脂,看到硃砂蕊心,自會明白。”

她頓了頓,拿起一支銀筆:“這裏面可以藏密信,用胭脂調的藥水寫,遇熱才顯字。若是緊急情況,筆桿裏的硝石粉能點燃引線——這是我按你說的法子改良的,比之前的火摺子更隱蔽。”

慕容雲海接過銀筆,指尖觸到她的指腹,溫溫的,帶着紅藍花的香氣。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她也是這樣坐在露臺上,拿着銀筆給自己畫眼線,說“江湖人戴面具太普通,不如用眼線畫出殺氣”。那時他只當她是新奇玩意兒,如今才知,她那些看似隨意的“現代法子”,竟藏着這般縝密的心思。

“還有一事。”雪嫣紅從袖中取出張紙條,上面用炭筆描着個花樣,是朵半開的紅藍花,花瓣邊緣有三處缺口,“昨日升平坊的劉掌櫃來訂胭脂,說要給母親做壽禮,卻在訂單背面畫了這個。”她指着那朵花,“我記得你說過,煙雨閣的人若遇不測,會留下帶缺口的花形記號。”

慕容雲海接過紙條,指尖猛地收緊。昇平坊的劉掌櫃,是煙雨閣安插在戶部尚書府外的眼線,負責監視尚書與太子的往來。這朵帶缺口的花,意味着他已經暴露,且處境危急。

“我馬上去安排。”他將紙條塞進懷裏,轉身就要走,卻被雪嫣紅拉住了衣袖。

“等等。”她從案上拿起一盒剛調好的“夜行香”,塞到他手裏,“這香里加了龍腦和薄荷,能提神,也能掩蓋身上的血腥氣。若遇着影閣的人,他們常用一種追蹤犬,最怕這兩種氣味。”她頓了頓,指尖劃過他眼下的青黑,“還有,別硬撐。你不是鐵打的。”

慕容雲海握着那盒冰涼的香膏,忽然覺得喉頭髮緊。這些日子,他周旋於朝堂與江湖之間,前有太子的明槍,後有影閣的暗箭,連身邊最親近的侍衛都不敢全然信任,卻在這個看似只懂胭脂水粉的女子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備。

他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髮鬢。“等這事了了,”他聲音很低,帶着種近乎承諾的鄭重,“我帶你去江南看紅藍花海。”

雪嫣紅笑了,眼底的光比月光還亮:“一言爲定。”

慕容雲海轉身躍出露臺,玄色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留下檐角鐵馬的餘響。雪嫣紅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將那鉢紅藍花泥仔細收好。她知道,從今夜起,這京城的每一寸空氣裏,都將瀰漫着胭脂的香,和刀鋒的寒。

***三更的梆子聲剛過,京城西市的“墨韻書齋”裏,掌櫃老周正藉着燭光清點賬目。忽然聽到後巷傳來三聲貓叫,一長兩短,他不動聲色地將賬本合上,從書架後取出個銅製的筆洗。

筆洗底部刻着朵紅藍花,他用指尖在花芯處按了三下,暗格“咔”地彈開,裏面躺着個錦盒。打開錦盒,是十二盒“醉胭脂”,每盒膏體中心都嵌着一粒暗紅的硃砂。

老周取出其中一盒,用銀簪挑開胭脂,將裏面的硃砂粒碾碎,混入硯臺的墨汁裏。片刻後,原本烏黑的墨汁竟變成了詭異的藍紫色。他取過一張宣紙,用這種墨汁寫下“東窗事發,速撤”四個字,寫完的字跡很快隱去,只留下一張白紙。

這是煙雨閣的“隱墨”,遇水才顯字。他將紙折成小方塊,塞進一支毛筆的筆桿裏,又從錦盒裏取出枚紅藍花令牌,揣在袖中。

剛走出書齋,就見巷口站着個穿青布衫的貨郎,挑着副空擔子,扁擔上掛着個紅藍花布幌子。“掌櫃的,晚來還做生意?”貨郎笑着問,露出兩顆虎牙。

老周點頭:“剛收了批新墨,正要送往後廚。”——“後廚”是煙雨閣的暗語,指城外的安全屋。

目錄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