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朝餘孽終現身 (1/2)
暮春的長安總裹着層溼漉漉的詩意。朱雀大街兩側的垂柳把綠絲絛垂到青石板上,被往來馬蹄濺起的泥水打溼,倒像誰家姑娘忘了收的綠羅裙。水粉齋後院的海棠開得正盛,重瓣的花瓣被風捲着,三三兩兩地撲在雕花窗欞上,給那冰裂紋的窗紙綴了些粉白的碎玉。
雪嫣紅正坐在梨花木桌前搗花泥。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綾羅衫,袖口繡着纏枝蓮紋,隨着搗杵起落,那蓮紋便在腕間輕輕晃悠。琉璃杵是西域進貢的珍品,通透得能瞧見裏頭紫茉莉花瓣被搗出的絳色汁液,正與淘洗過的米漿慢慢融在一處。空氣中飄着清甜的香,混着檐下銅鈴的輕響,倒讓人忘了這長安城暗藏的洶湧。
“坊主!坊主!”小丫鬟阿桃的聲音撞碎了這份寧靜,人還沒進門,裙襬掃過迴廊青苔的窸窣聲就先傳了進來。她跑得髮髻都散了,鬢邊斜插的珠花搖搖欲墜,一手扶着門框直喘氣,“慕容公子來了,還帶着、帶着個……”
話音未落,門上的珍珠簾“叮鈴”輕響,一串圓潤的珠子分向兩側,露出玄色的身影。慕容雲海總愛穿勁裝,墨色的料子上用銀線繡着暗紋,走動時才隱約看得出是雲紋,倒襯得他肩寬腰窄,身姿挺拔。他腳踩皁色雲紋靴,靴底沾着些溼泥,顯是來得匆忙。
雪嫣紅握着琉璃杵的手頓了頓,抬眼時恰好撞進他眼底。慕容雲海今日沒戴那半遮面的銀質面具,棱角分明的臉上沾着點風塵,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淬了寒星的劍。
他身後跟着個老者,身形佝僂得像株被秋霜壓彎的蘆葦。老者裹着件灰布斗篷,連頭帶臉都罩在裏頭,只露出雙枯瘦的手,指節處佈滿老繭,指甲縫裏嵌着些深色的泥垢。
“這是煙雨閣的魏先生。”慕容雲海的聲音低沉,帶着些趕路後的微啞。他伸手掀開老者頭上的灰布,露出張觸目驚心的臉——大半張臉都被扭曲的燒傷疤痕覆蓋,鼻樑塌陷,嘴脣被拉扯得歪向一邊,唯有雙眼睛還清明,透着股歷經世事的滄桑。
雪嫣紅倒吸了口涼氣,下意識地別過眼,卻聽見慕容雲海繼續說道:“三日前城郊驛站查獲的波斯商隊,您聽說了?”
她點點頭。那事在長安城裏已傳得沸沸揚揚,說是西域商隊走私違禁品,被金吾衛逮了個正着,爲首的商人當場咬毒自盡,只剩些不明所以的隨從被投入大牢。
慕容雲海從懷中取出個青瓷碟,遞到桌前。碟中盛着些淺粉色的細沙,在窗透進來的日光下泛着幽幽的熒光,像揉碎了的晚霞混着星子。“這是從商隊馬車暗格裏搜出來的。”
雪嫣紅放下琉璃杵,湊近了些。一股極淡的香氣鑽入鼻腔,先是清甜的花香,尾調卻帶着絲不易察覺的苦腥。她瞳孔驟然收縮——這前調竟與自己正在研製的“醉桃夭”胭脂分毫不差!那胭脂是用三月桃花汁混着晨露調製,前調本就該是這般明媚的甜香。
“魏先生是制香大家,也是解毒聖手。”慕容雲海示意老者細看。
魏先生伸出枯瘦的手指,蘸了點粉末,竟直接送入口中。雪嫣紅驚得要攔,卻被慕容雲海按住手腕。只見老者咂摸片刻,喉結動了動,才啞着嗓子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此乃‘落英雪’的改良版。”
“落英雪?”雪嫣紅心頭劇震。她曾在祖傳的《妝奩祕術》裏見過這名字,書頁邊角都泛黃了,記載說那是前朝祕藥,以三月桃花瓣、天山雪蓮花蕊混合砒霜煉製,遇熱即化爲無形毒氣,吸入者半個時辰內便會七竅流血而亡。當年先帝平定藩王叛亂,便是用這毒藥悄無聲息地除了叛軍首領。
“原版‘落英雪’需用無根水調和,毒性雖烈,卻怕明火。”魏先生指節敲了敲青瓷碟,“這改良版裏摻了西域曼陀羅的花粉,遇熱不化,反而會隨熱氣蒸騰,毒性烈了十倍不止,半個時辰的工夫,能縮成一炷香。”
慕容雲海從懷中摸出張卷着的密報,展開時,燭火恰好被穿堂風拂得晃了晃,將他方纔沒來得及戴上的面具映得忽明忽暗——那面具放在桌角,鎏金的雲紋在火光裏流轉,倒像活了一般。“三日後是皇家祭典,天壇要聚集滿朝文武。暗衛截獲的飛鴿傳書上,只寫了‘落英雪令’四個字。”
他忽然抬手,扣住雪嫣紅的手腕。他的指腹帶着常年握劍的薄繭,力道不輕,卻沒弄疼她。“你研製的‘醉桃夭’胭脂,原料裏既有桃花,又有晨露調和的米漿,與這毒粉高度重合,可有甚麼眉目?”
雪嫣紅掙開他的手,轉身從博古架上取下個檀木匣。匣子裏鋪着雲錦,放着半塊瑩潤的胭脂膏,粉中帶桃色,正是“醉桃夭”的半成品。“三日前有位客人來,戴着青竹斗笠,帽檐壓得很低,瞧不出男女。”她回憶着,指尖劃過胭脂膏細膩的表面,“那人出手闊綽,要重金求購十斤紫茉莉原漿,還問起‘醉桃夭’的配方,說是想照着樣子做些胭脂宴的彩頭。”
當時她只當是哪家貴女要辦賞花宴,還笑說原漿性子嬌弱,不好保存,勸對方買現成的胭脂。如今想來,那人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帶着股說不出的怪異。
雪嫣紅將半塊胭脂膏放進銅盆,又倒了些熱水。只見那胭脂膏遇熱便慢慢化開,升起的霧氣中竟浮着層淡淡的粉色,像極了方纔那毒粉的熒光。
“不好!”魏先生猛地拍了下桌子,疤痕扭曲的臉上露出驚色,“這胭脂膏裏摻了‘落英雪’的毒引!遇熱即融,若是在祭典上……”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咻”的破空聲!慕容雲海反應極快,伸手攬住雪嫣紅的腰,旋身避到梨花木桌後。三支透骨釘擦着雪嫣紅的髮梢飛過,“篤”地釘入樑柱,尾端還在嗡嗡震顫,釘尖泛着烏青色,顯是淬了劇毒。
“砰!”院門外傳來木栓斷裂的聲響,緊接着是阿桃的驚叫聲。雪嫣紅探頭去看,只見三十餘名黑衣蒙面人已將水粉齋團團圍住,個個手持長刀,刀尖閃着寒光。爲首的是個錦衣男子,手裏搖着柄鑲玉骨扇,扇面緩緩展開,赫然繪着只金紋朱雀——那是前朝皇室的徽記!
“雪姑娘好眼力,竟能識破‘落英雪’的僞裝。”錦衣男子聲音清朗,卻帶着股說不出的陰柔。他緩緩抬起頭,露出張蒼白如紙的臉,脣色卻紅得像染了血。最惹眼的是他眉心那顆硃砂痣,紅得發紫,正與雪嫣紅在《長安風物誌》裏見過的前朝九皇子蕭明遠的畫像分毫不差!
慕容雲海已抽出腰間軟劍,劍鞘上刻着的煙雨閣徽記在燭光下泛着冷光。“蕭明遠,先帝當年留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慈悲,你竟敢妄圖顛覆社稷!”
蕭明遠嗤笑一聲,骨扇“啪”地合上,指着慕容雲海道:“慈悲?我蕭家三百七十口人被你慕容氏屠戮殆盡時,怎麼不見半點慈悲?”他眼神陡然變得狠厲,“當年先帝用‘落英雪’滅我蕭家,今日我便用這改良版的‘落英雪’,染紅你們慕容家的祭典!”
話音未落,黑衣人已破窗而入。木屑飛濺中,雪嫣紅抓起案上的“薔薇露”胭脂。這胭脂是用清晨帶露的玫瑰花瓣榨汁,混着蜂蠟製成,本是防水的佳品,此刻被她狠狠潑向最近的殺手。猩紅的汁液瞬間糊了對方的眼,殺手喫痛,長刀脫手而出。
“紫雪丹!”雪嫣紅大喊着,抄起個白瓷瓶。瓶中裝着她研製胭脂時配的解毒粉,以紫草、冰片混合牛黃製成,專克西域傳來的毒蠱。她拔開塞子,將粉末朝人羣撒去,殺手們頓時發出陣陣慘叫,那些被透骨釘劃傷的傷口處冒出黑煙,顯是毒蠱被剋制住了。
混戰中,蕭明遠突然從袖中摸出十枚玉哨,湊到脣邊。尖銳的哨音劃破夜空,聽得人頭皮發麻。雪嫣紅仰頭去看,只見數百隻蝙蝠從雲層裏俯衝而下,翅膀上泛着與毒粉相似的熒光,細看才發現,每隻蝙蝠腹下都綁着個細小的瓷瓶。
“是‘落英雪’!”魏先生急得直跺腳,“蝙蝠喜暖,定會撲向祭典上的篝火!”
慕容雲海揮劍斬殺了幾隻蝙蝠,卻見更多的蝙蝠源源不斷地湧來。雪嫣紅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妝典拾遺》裏記載,珍珠粉與雲母混合後,在暗處會發出璀璨的光,能吸引飛蟲。她抓起妝奩裏的“月魄輝”胭脂——這胭脂是她特意爲上元節研製的,用南海珍珠磨成粉,混着雲母石碎屑,在夜裏能發出月光般的清輝。
“接着!”雪嫣紅將胭脂盒朝空中拋去。慕容雲海會意,揮劍劈碎木盒,璀璨的熒光頓時瀰漫開來,像撒了把星子。那些蝙蝠果然被吸引,紛紛朝着熒光撲去,暫時避開了人羣。
“快用龍腦香!”雪嫣紅朝魏先生喊道。龍腦香性烈,氣味辛辣,最能驅散蟲豸。魏先生忙從懷中摸出個小巧的香餅,用火摺子點燃。嫋嫋青煙升起,帶着股清冽的香氣,蝙蝠羣聞到氣味,頓時發出淒厲的叫聲,一隻只墜落在地,腹下的瓷瓶摔得粉碎,粉色的毒粉遇風便散了。
蕭明遠見勢不妙,突然甩出顆煙霧彈。灰白色的煙霧瞬間瀰漫開來,雪嫣紅只聽得衣袂翻飛的聲音,知道他要逃。慕容雲海劍光如練,朝着煙霧中刺去,卻被甚麼東西纏住了劍刃。雪嫣紅定睛一看,竟是條金絲軟鞭,鞭梢纏着劍脊,紋絲不動。
千鈞一髮之際,雪嫣紅瞥見妝臺上的“鶴頂紅”胭脂。這胭脂並非用劇毒的鶴頂紅,而是取了鶴頂紅鳥胸前的紅羽研磨而成,顏色鮮紅刺眼。她抓起胭脂盒,朝着煙霧中蕭明遠的方向潑去。
- 都重生了誰還正經創業啊連載
- 全民求生:從昇華寶箱開始連載
- 你不努力我怎麼當上海賊王?連載
- 影視:截胡許紅豆,姐姐絕美!連載
- 火影之無限新世界連載
- 極樂合歡功連載
- 穿越玄幻最強反派:覺醒返利系統連載
- 綜影視蘭香驚鴻連載
- 魔法狂徒連載
- 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完本
- 墜入月色完本
- 絕美人魚穿八零,全家排隊寵不停連載
- 玄幻:我!天命大反派連載
- 四合院:嬌妻秦淮茹,開局幸福夜連載
- 修仙的我卻來到了巫師世界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