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巡視鎮子 （1/2）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那個用樹葉包好的小包，一層層打開，露出裏面幾根堅韌、帶着血絲和油光的狼筋。

“這是腐爪狼的腿筋，彈性極佳！還需要硬木做弓身，竹片做弓弭！”

他拿出那根最粗最長的主筋，在手中用力拉伸了一下。狼筋發出細微的“嘣嘣”聲，展現出驚人的韌性和回彈力。

李三娘看着那幾根處理得相當乾淨的狼筋，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專業的光芒。

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過一根稍細些的筋腱，用手指捻了捻，感受着它的彈性和韌性，又湊近鼻尖聞了聞那股淡淡的腥羶味。

“是上好的筋！”李三娘肯定地點點頭，語氣帶着一種久違的篤定，“弓身…最好用老桑木或者柘木，堅韌又有彈性。我們這銅鼎山腳下，老桑樹不少！竹片也好辦，後山就有苦竹林，選三年生的老竹，劈開取最韌的那層！”

她頓了頓，又仔細看了看林自強攤開在樹葉上的幾根大筋：“這根主筋夠粗夠長，做桑木弓的背筋正好！剩下這些腿筋，彈性足但稍細，用來做竹弓的弦和輔助加固，威力也不會小！”

林自強聞言大喜！專業的就是不一樣！他原本只想着做把竹弓，李三娘卻直接給出了更優方案——用主筋配桑木做更強的單體弓，用腿筋做竹弓的弦！這樣資源利用最大化！

“好！三娘，這事就交給你牽頭！”林自強立刻拍板，“需要人手，童子軍娘子軍你隨便挑！桑木、苦竹，我們立刻去砍！工具…工具怎麼辦？”他想起鎮子被洗劫一空，鐵器更是稀缺。

李三娘指了指牆角一堆從廢墟里扒拉出來的破爛：“有辦法！強子哥你帶回來的那把豁口腰刀，磨一磨，砍樹劈竹夠用了！缺口大的地方，用石頭慢慢鑿！我爹當年教過我，沒鐵器的時候，石斧石鑿一樣幹活，就是慢點！”

“行！”林自強再無顧慮，“小樹！帶幾個童子軍，跟我去後山找老桑樹！三娘，你帶剩下的人，去苦竹林砍竹子！記住，安全第一，遇到不對勁立刻撤！”

衆人轟然應諾，眼中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麻木，而是充滿了幹勁和一絲微弱的希望。有武器！有護甲！現在還要有強弓！活下去的希望，似乎又大了一分！

趁着衆人分頭行動的空檔，林自強沒有立刻跟去後山。他需要好好看看這片他“紮根”的土地——紅草鎮。

穿越過來幾天，一直在生死邊緣掙扎，在廢墟里刨食，在鮮血中搏殺，他甚至還沒能靜下心來，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即將成爲他崛起起點的小鎮。

他走到自家小院那半截最高的斷牆上，舉目四望。

紅草鎮很小。只有一條歪歪扭扭、鋪着碎石和爛泥的主街，從鎮口一直延伸到銅鼎山腳下。街道兩旁，稀稀拉拉地分佈着低矮破敗的土屋和茅草屋，大多已經坍塌或燒燬，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斷壁殘垣。

巔峯時期，這個依山而建的小鎮，靠着狩獵和山貨，也曾聚集過一兩百戶、近千口人。林、陳、許、蔡、彭，五姓宗族，還有一些小家族在此繁衍生息，相互依存，也時有摩擦。

但如今，放眼望去，一片死寂的廢墟。曾經還算熱鬧的街道，現在空無一人，只有風捲起地上的灰燼和破布，打着旋兒。

倒塌的房屋像被巨人踩碎的玩具，無聲地訴說着災難的慘烈。

林自強沿着斷壁殘垣，緩緩向鎮子深處走去。腳下是破碎的瓦礫和燒焦的木炭。他刻意避開那些散發着屍臭和血腥的區域，目光銳利地掃視着每一處還有生活痕跡的角落。

在鎮子東頭，一處相對完整的土牆院子裏，他看到了幾個身影。是陳姓的人。一個斷了腿的老漢，靠牆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一個婦人正用破陶罐在收集屋檐滴下的雨水。兩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在廢墟里翻找着草根。看到林自強全副武裝地出現，他們都瑟縮了一下，眼神裏充滿了警惕和恐懼。

林自強沒有靠近，只是遠遠地點了點頭，繼續前行。

在靠近鎮中心、原本應該是許姓聚居地的一片廢墟里，他聽到了壓抑的咳嗽聲。

循聲望去，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蜷縮在僅剩的半間土屋裏，咳嗽得撕心裂肺。屋外，一個半大的少年正用石片費力地颳着一塊樹皮，試圖弄出點能喫的纖維。

再往西，彭姓的地盤更是慘不忍睹，幾乎被燒成了白地。只有最邊緣一間低矮的柴房還算完好。

林自強走近時，柴房的門板“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隨即又猛地關上，裏面傳來壓抑的呼吸聲。

蔡姓那邊情況稍好，有兩間屋子還算完整。林自強看到一個婦人正用自制的簡陋陷阱在捕捉幾隻拳頭大的變異田鼠，動作熟練而麻木。

一圈走下來，林自強的心愈發沉重。五姓宗族，倖存者加起來恐怕也就三四十人，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

青壯年幾乎絕跡，要麼被抓了壯丁，要麼死在了獸潮或徵糧隊手中，要麼像他父親一樣，葬身於銅鼎山的蠻獸之口。

“這世道…”林自強站在一片焦黑的廢墟上，望着遠處連綿的銅鼎山和更遠處死亡之海方向那一線詭異的暗藍，心中湧起一股冰冷的憤怒。

南漢國廣袤無邊，朝廷根本無力完全掌控地方。爲了防範地方勢力坐大，朝廷實行了極其嚴苛的“羈縻”政策。

縣城以上，軍政合一，由朝廷派遣的太監或宗室成員鎮守，與當地盤根錯節的大族“共治”，相互監視，相互傾軋。而對於縣城以下的村鎮？朝廷嚴令：絕不允許圍牆結寨！

不許結寨！不許築牆！

這簡直是自掘墳墓的愚蠢政策！在這蠻獸橫行、兵匪如麻的亂世，沒有高牆深壘保護，散落在荒野中的村鎮，就如同暴露在狼羣面前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