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銅門開 （1/2）

冰冷。

無邊無際的冰冷，沉甸甸地壓下來，像是要把他拖進永凍的深淵。意識漂浮在一片虛無的黑暗裏，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痛楚，只有一種不斷下墜、歸於寂滅的疲憊感。

就這樣結束了嗎…也好…太累了…

母親的容顏在最後的黑暗裏一閃而過，帶着哀傷和不捨。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融入這片永恆死寂的剎那——

一點微光，毫無徵兆地，在黑暗深處亮起。

那不是溫暖的光，而是某種…冰冷的、古老的、帶着金屬質感的幽光。

緊接着，劇痛如同遲來的海嘯，轟然爆發！胸口碎裂的劇痛，血液流失的冰冷，五臟六腑移位的噁心感…所有被瀕死狀態暫時屏蔽的感知，以放大十倍百倍的強度，瘋狂地衝擊着他即將潰散的意識！

“呃啊——！”他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慘嚎。

但這僅僅是開始。

比肉體痛苦更猛烈、更混亂的洪流，緊隨其後，蠻橫無比地衝入他的腦海！

無數陌生的、光怪陸離的畫面、聲音、知識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他淹沒！

高聳入雲的奇異建築（摩天大樓），四個輪子飛速奔馳的鐵盒子（汽車），能放出光影和人聲的方形玻璃（手機、電視），堆積如山的古老書籍（大學圖書館），小心翼翼刷開泥土露出青銅紋路的場景（考古現場），一場劇烈的爭吵（學術爭端），還有…一扇巨大的、古樸的、佈滿綠鏽的…青銅巨門！

“博士！快看！這銘文從未見過！” “能量讀數異常！退後！” “不——！”

無數的名詞、概念、圖像爆炸開來：現代物理、化學公式、歷史年表、考古學知識、人體結構圖、甚至是幾句零散的英語單詞…它們與原本屬於“秦天”的記憶——母親的慈愛、山村的貧寒、狩獵的技巧、血刀刀法的狠辣、失去至親的痛苦——瘋狂地交織、碰撞、融合！

我是誰？ 我是秦天！山村獵戶秦天！ 不！我是張辰！考古學博士張辰！ 我在哪裏？ 我在秦朝？戰國末期？ 我怎麼來的？那扇門！

混亂！極致的混亂！兩種人生，兩種認知，兩個靈魂，在這瀕臨崩潰的意識空間裏劇烈地攪動，幾乎要將他徹底撕裂！

痛苦達到了頂點，意識反而在這種極致的刺激下，掙脫了徹底沉淪的引力，變得異常清晰——一種瀕死的、迴光返照般的清晰。

我…穿越了。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在研究那扇青銅古門時發生了意外… 我的靈魂來到了這裏，成爲了一個胎兒，直到今日瀕死，兩個靈魂才徹底融合…

明悟如同閃電，劈開了所有的混沌！

也就在這一刻，在那意識最深、最核心的黑暗虛無處，伴隨着這徹底的明悟，一扇門——一扇與他記憶中那扇引發意外的青銅古門一模一樣，卻更加巨大、更加古老、更加真實的大門——轟然洞開！

它無聲無息地出現，矗立在意識的虛無之中。門上佈滿了厚厚的銅鏽，刻滿了無數繁複、玄奧、無法理解的奇異銘文，散發出蒼茫、悠遠、彷彿來自宇宙洪荒之初的氣息。

它不是實物，卻比任何實物都更加真實地存在於他的感知裏。

這是…那扇門？它跟着我來了？

就在他意識觸碰到這扇門的瞬間，一股冰冷、機械、毫無感情的信息流，直接湧入他的靈魂深處，無需理解，自然明瞭：

【萬界穿梭盜寶系統綁定中…】 【宿主靈魂融合符合條件…】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徵極度微弱，瀕臨死亡…】 【系統初始功能激活：每日可嘗試進行一次隨機世界穿梭，成功後可從中盜取一件物品。存在失敗風險與冷卻時間。】 【當前可連接世界範疇：低武】 【是否立即進行首次穿梭？是/否】

信息流簡單、直接，卻蘊含着無法理解的力量。

青銅門靜靜地矗立着，門內是一片旋轉的、光怪陸離的漩渦，彷彿連接着無數個未知的世界。那蒼茫的氣息似乎暫時隔絕了肉體的劇痛，帶來一種詭異的平靜。

選擇，擺在了面前。

留在原地，等待死亡降臨。 或者，抓住這唯一的、詭異的、超出理解的機會，投向那扇未知的門。

融合的記憶裏，屬於考古博士張辰的好奇與探索欲，屬於山村少年秦天的堅韌與求生欲，在這一刻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沒有猶豫。

在那片血染的山林裏，在那具殘破不堪、氣息幾乎斷絕的身體內部，一個融合了兩世靈魂的意識，發出了微弱卻堅定的回應：

“是。”

下一刻，他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抽離，投入了那扇青銅巨門後方，那片旋轉的光怪陸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