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暗流驟起

停戰第三日，玉門關內外瀰漫着令人不安的寧靜。沐晴獨自站在城樓上，遠眺西狄大營的方向，眉間微蹙。這種反常的平靜，比震天的戰鼓更讓人心生警惕。

太安靜了。蕭絕走到她身側，聲音低沉，赫連錚的營中連操練聲都聽不見，這不像他的作風。

沐晴的目光掠過遠處連綿的營帳：他在等。等那道僞詔發揮作用，等我們自亂陣腳。

午後，一隊車馬卷着塵土出現在官道上。武安侯世子來得比預期更快，一身錦繡華服在陽光下格外刺眼。他翻身下馬，眉宇間帶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

沐大人，他微微欠身，刻意展示着手中的監軍令牌，本官奉旨監軍，特來接管關防。

沐晴不動聲色地還禮，目光在他手中的令牌上停留片刻：世子一路辛苦。不知這道旨意，是出自陛下，還是...

武安侯世子臉色微變，隨即強自鎮定：自然是太后的懿旨。怎麼，沐大人要抗旨不成？

下官不敢。沐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太后仙逝未久，此時接到懿旨，難免有些意外。請世子先安頓，關防事務容後再議。

當夜，武安侯世子便以奉旨查勘爲由，要求立即調閱所有軍械冊簿。與張文遠不同，他顯得格外急切，直奔要害。

沐大人，他指着冊簿上的數字，語氣咄咄逼人，爲何西城牆守軍比東側少了三成？莫非是故意給西狄留了破綻？

西城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沐晴平靜應答，兵力部署，當因地制宜。世子若是存疑，不妨親自巡視。

武安侯世子冷笑一聲：正有此意。明日一早，就請沐大人陪同巡視西城牆。若是發現任何疏漏...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只怕沐大人難逃失職之罪。

待他離去，蕭絕忍不住道：他這是迫不及待要找到了。

不止。聞人宴輕聲道，他問的都是要害。西城牆守軍數量，佈防細節...這些若是泄露給西狄...

沐晴沉默片刻，指尖輕叩案几：既然他們想要西城牆，那我們就送他們一份。

她轉向蕭絕：去把西城牆的守軍換成最可靠的精銳。明面上配合交接，暗地裏...

蕭絕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人是要將計就計？

正是。沐晴目光銳利，讓他們以爲得逞，才能揪出所有暗樁。傳令下去，西城牆守軍明減暗增，藏兵洞內埋伏五百精銳。聞人先生，勞煩你在城牆上做些佈置。

聞人宴會意：正好試試新研製的機關。

深夜，顧流芳悄然而至，帶來更令人心驚的消息：查清了。武安侯世子帶來的隨從中，混着兩個西狄細作。他們正在暗中繪製關防圖。更麻煩的是，關內發現多處新標記，都是指向西城牆的暗號。

果然。沐晴冷笑，看來這道僞詔，就是周謙與西狄裏應外合的信號。傳令各營，嚴陣以待。

她走到沙盤前，手指輕點西城牆：既然他們要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帳外月色清冷，玉門關內暗流湧動。武安侯世子自以爲勝券在握，在營帳中悠閒品茶，卻不知自己每一步都在沐晴算計之中。

明日之後，這玉門關就要換主了。他對隨從笑道，周大人果然神機妙算。

與此同時，沐晴正在做最後的部署。她特意在西城牆留下幾處看似疏忽的破綻，每一處都對應着聞人宴精心設計的陷阱。

記住，她對衆將囑咐，放他們上城，等信號一起，立即合圍。

遠處，西狄大營的燈火比往日更加密集。赫連錚顯然也在等待，等待那個裏應外合的信號。這場明暗交織的較量，即將見分曉。

夜色漸深，玉門關內外，雙方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來。只是有人等着收割勝利，有人等着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