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17章 集市在望

穿越枯萎峽谷的後半程，氣氛明顯變得更加警惕。剃刀猿的襲擊像一記警鐘，提醒他們這片土地上的危險不僅來自環境，更來自潛藏的惡意。

林平將車速控制在既能快速通過又不至於失去應對突發狀況能力的範圍，冷一一的精神力掃描持續不斷，如同無形的觸角，探查着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岩石陰影和裂縫。木雅軒的植物感知在峽谷內效果大打折扣，但她依舊努力捕捉着大地的細微震動和空氣中殘留的信息素。

王慧則快速記錄着剛纔襲擊的細節，分析剃刀猿的行爲模式，並試圖找出任何可能指向幕後黑手的線索。

“襲擊者訓練有素，目標明確，就是逼停我們。”王慧看着自己繪製的簡易戰術圖，眉頭微蹙，“但它們撤退得也很果斷，不像是不死不休的野獸。更像是一次……試探？”

“試探我們的火力，車輛的防禦，以及……”林平目光掃過後視鏡，“我們的反應能力。”

冷一一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對方是流寇或者單純的掠奪者，應該會更傾向於不死不休的圍攻，而不是這種一擊即退的風格。這種帶有明確目的性的試探，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圖謀。

“能判斷出是誰嗎？”冷一一問道。

林平搖了搖頭：“可能性太多。可能是流浪者集市本身的‘看門人’，在篩選進入者；也可能是某些專門在峽谷裏做‘生意’的捕獵隊；甚至……”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不排除是第十區的觸角，已經伸到了這裏。”

葉天這個名字，像一片陰雲，始終籠罩在衆人心頭。

接下來的路程沒有再遇到成規模的襲擊，只有幾隻落單的、被輻射扭曲的蜥蜴狀生物試圖靠近，被冷一一用精準的冰刺輕易解決。這些低級的變異體甚至無法提供多少可供吸收的能量，反而會讓“冰海”的雜質增多，冷一一現在對吸收它們能量持謹慎態度。

隨着車輛前行，峽谷兩側的巖壁逐漸降低、開闊，地面上開始重新出現稀疏的、頑強扭曲着的植被，雖然依舊呈現不健康的灰綠色，但至少代表了生機的回歸。空氣中的輻射和硫磺味也淡了許多。

“我們快出峽谷了。”木雅軒輕輕舒了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通過植物的反饋，她能感覺到前方的“死寂”感正在迅速消退。

果然，又行駛了約莫半小時後，前方豁然開朗。

枯萎峽谷的盡頭，是一片廣袤的、佈滿碎石和低矮灌木的平原。而在平原的遠端，依託着一片巨大的、如同史前巨獸骨架般的城市廢墟，一片雜亂無章、由各種廢棄材料（集裝箱、破舊車輛、鐵皮、帆布）搭建而成的聚集地，赫然出現在視野盡頭。

那裏就是流浪者集市。

即使相隔甚遠，也能看到聚集地上空盤旋着些許煙塵，隱約傳來嘈雜的聲浪。一些微小的、如同甲蟲般的車輛在聚集地外圍移動。

“規模不小。”王慧評估道，“看起來缺乏統一規劃，防禦工事簡陋但層層疊疊，符合流民自發聚集的特徵。”

“把重要物資再檢查一遍，不必要的武器收起來，但確保能隨時動用。”林平開始做出指示，“一一，空間裏的東西非必要不顯露。王慧，大腦超頻狀態調整爲隱蔽模式，避免被敏感人士察覺。雅軒，收斂能力，除非必要，不要與陌生植物建立深度連接。”

衆人依言行動。冷一一將部分常用武器和少量食物、水放在車內顯眼但不張揚的位置，大部分儲備則安穩地躺在她的空間裏。王慧調整了呼吸，眼中那過於銳利的光芒漸漸隱去，變得普通。木雅軒也將外放的感知收回，只維持着最基本的警戒。

房車朝着集市的方向駛去，隨着距離拉近，更多的細節映入眼簾。聚集地外圍樹立着粗糙的木製瞭望塔，上面有人影晃動。入口處設有關卡，由鏽蝕的鋼板和鐵絲網構成，幾個穿着混雜、手持各式武器的人正在盤查進入的車輛和行人。整個集市看起來混亂、骯髒，卻又散發着一種野蠻的、掙扎求生的活力。

“準備好應對盤查。”林平將車緩緩駛向入口關卡，“記住，我們只是路過尋求補給的普通倖存者，來自一個……已經被摧毀的小型庇護所。”

房車在關卡前停下，一個臉上帶着刀疤、身材壯碩的男人走上前，粗魯地敲了敲車窗玻璃，目光掃過車內四人，尤其在冷一一和王慧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從哪兒來？幹甚麼的？”他的聲音沙啞，帶着不容置疑的盤問。

林平降下車窗，臉上擠出一絲符合流浪者身份的疲憊和謹慎：“從西邊來的，‘石爪’庇護所，沒了。來找點零件和藥。”

刀疤男眯起眼，又打量了一下改裝過的房車：“車裏裝的甚麼？打開看看。”

冷一一心中微緊，但面色不變。王慧和木雅軒也低眉順眼，儘量減少存在感。

林平配合地打開後車門，露出裏面擺放整齊但數量不多的物資和空箱子。

刀疤男隨意掃了幾眼，似乎沒發現甚麼特別值得注意的東西，目光又落回林平身上：“進去規矩懂吧？禁止大規模械鬥，交易自願，但得交‘管理費’。停車費一天半塊標準壓縮乾糧或者等價物。惹事的下場……”他指了指關卡旁邊一根木杆上掛着的、已經風乾的頭顱，“自己掂量。”

“明白，我們只求補給，不惹事。”林平點頭，從車裏取出半塊用油紙包着的、看起來有些發黑的乾糧遞了過去。

刀疤男接過乾糧，掂量了一下，揮了揮手：“進去吧！別擋道！”

欄杆升起，房車緩緩駛入了這片名爲“流浪者集市”的、混亂與機遇並存的法外之地。

嘈雜的聲浪、各種難以形容的氣味瞬間將車輛包圍。街道（如果那些蜿蜒在棚屋之間的狹窄空地能被稱爲街道的話）兩旁是各式各樣的攤位，叫賣聲、爭吵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全副武裝的傭兵，有面黃肌瘦的普通流民，有眼神閃爍的商人，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身上帶着明顯變異特徵的人。

“先找個地方停車，收集信息。”林平駕駛着車輛，在擁擠混亂的街道上艱難穿行，尋找着可能的落腳點。

冷一一的目光掃過窗外光怪陸離的景象，心中默然。這裏，或許能找到他們需要的答案，也必然隱藏着未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