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焚羽燃歌 （1/2）

巡星舟穿過光橋的剎那，船身突然裹上層火焰。那些火苗是溫暖的橘紅色，舔過船帆時，光蝶紋與火鳥紋突然重疊，化作只展翅的金紅色巨鳥，翅尖掃過的星空中，竟燃起連綿的火浪，像條通往未知的火焰長廊。

“是焚羽界的‘迎客禮’。”阿石舉着星晶貼近船舷，晶面映出的影像裏，無數火鳥正沿着火浪飛行，它們的尾羽拖出金色的光帶，在虛空裏拼出跳動的符號——經和聲儀翻譯，是“歡迎”的意思。晶族孩童突然指着火鳥的翅膀，那裏覆着層細密的鱗片，鱗片邊緣泛着綠光，竟與歸墟界的熾晶草紋路如出一轍。

船身顛簸着降落時，所有人都聞到了奇異的香氣。那是種混合着草木燃燒與花蜜的味道，腳下的地面並非泥土，而是凝固的岩漿，踩上去像踩着溫熱的黑曜石，表面鑲嵌的金色紋路會隨腳步亮起，像條會呼吸的路。遠處的火山噴出的不是煙塵，而是漫天火紅色的羽毛，羽毛落地的地方，立刻長出叢叢燃燒的花。

“是‘焰絨草’。”空玄族長老撿起片飄落的羽毛，羽毛接觸到他掌心的氣流紋布，突然化作株小火苗，在布上開出朵六瓣花，“焚羽界的植物靠火焰生長，花瓣是凝固的火，根莖卻藏在冰裏——看到那些火山腳下的白紋了嗎？那是‘冷焰冰’，能中和火焰的灼熱。”

話音未落，火山羣突然傳來震耳的啼鳴。無數火鳥從火山口騰空而起，它們的翅膀展開時有巡星舟那麼大，翅根處的鱗片突然張開，露出底下旋轉的火輪，輪齒轉動時發出齒輪咬合的聲響，竟與和聲儀的某個頻率完全共振。爲首的火鳥頭頂有撮孔雀藍的羽毛，它俯衝至船前時，突然張口吐出團火焰，火焰在半空凝成個光紋卷軸。

阿木伸手接過卷軸，火紋在他掌心展開，顯露出焚羽界的星圖。圖中最顯眼的是座懸浮的火山島，島上插着根巨大的羽毛，羽毛頂端燃燒着永不熄滅的火焰——那是“焚天羽”，焚羽界的本源象徵。星圖邊緣標註着行火紋文字，翻譯後是：“羽心裂，焰將熄”。

“跟我來。”爲首的火鳥突然開口，它的聲音像燃燒的木材噼啪作響，翅尖指向焚天羽所在的火山島，“三天前，焚天羽突然冒出黑煙，那些原本溫順的焰絨草開始攻擊族人，連冷焰冰都在融化。”火鳥的尾羽掃過地面，金色紋路里突然浮現出團黑霧，黑霧裏的黑色絲線正啃噬着火焰，像滯光霧的孿生兄弟。

行至火山島邊緣時，阿石的星晶突然報警。晶面彈出片猩紅的影像：焚天羽的根部裂開道縫，縫裏滲出的黑煙正順着羽毛蔓延，原本金光璀璨的羽管已經變得焦黑，頂端的火焰縮小了大半，像風中殘燭。更可怕的是羽心處，那裏嵌着塊暗綠色的晶體，晶體表面的紋路扭曲如蛇，正是蝕骨族留下的印記。

“它在吸焚天羽的火。”墨塵讓龍鳳杖化作金煙纏繞住晶體，金煙接觸到晶體的瞬間竟被點燃，黑色的火焰順着煙縷蔓延，嚇得火鳥們紛紛後退。老人卻盯着火焰裏的紋路冷笑：“和滯光霧、倒刺聲紋同源，但多了層‘引燃’的本事——看，它在模仿焚羽界的火焰頻率，讓焚天羽以爲是自己的一部分。”

阿木的生之劍突然發熱。綠紋順着劍刃遊走，與焚天羽的火焰產生共鳴，劍身上竟燃起翠綠的火苗，兩種火焰交織時，焦黑的羽管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新生的金色紋路。“用和聲陣！”少年將劍插入火山島的地面，綠紋與星晶、氣源晶連成三角，當三族晶石共振的瞬間，焚天羽突然發出悠長的嗡鳴，頂端的火焰暴漲三尺，將黑煙燒得節節敗退。

“冷焰冰快撐不住了！”焚羽族孩童突然從火山口鑽出，他的手臂纏着燃燒的繃帶，繃帶下露出冰藍色的皮膚，“蝕骨晶在污染水源，冷焰冰融化後，焰絨草就會發瘋——它們已經燒掉了三座羽毛巢！”孩童指向島的另一側，那裏的焰絨草正瘋狂搖擺，葉片噴出的火星點燃了成片的羽毛林，火光照亮的天空中，無數焚羽族生靈正揹着幼崽逃亡，他們的翅膀被火星灼傷，留下黑色的疤痕。

巡星舟的光蝶帆突然自動展開。光蝶紋與火鳥紋再次重疊，這次化作張巨大的網，網眼接住飄落的火星，竟將其轉化爲柔和的金光，金光落在焰絨草上時，瘋狂的草木突然安靜下來，葉片捲曲成溫順的模樣，像被安撫的困獸。“它們怕光蝶的頻率！”阿石操控星晶擴大光網範圍，和聲儀收錄的流光域聲紋突然響起，像道清涼的溪流，澆在燃燒的羽毛林上。

空玄族長老趁機拋出氣流紋布。銀色布料在空中展開，接住冷焰冰融化的液體，布料上的紋路隨液體流動，竟織出片冰藍色的光帶，光帶落地的地方，融化的冷焰冰重新凝固，還長出叢叢冰藍色的花，花瓣上跳動的火苗，正是焰絨草原本的溫順頻率。

“蝕骨晶有三層殼。”墨塵的龍鳳杖突然刺入蝕骨晶的側面，金煙從晶體內湧出，顯露出裏面的結構：最外層是暗綠色的殼，中間裹着層黑色的膜，膜裏流動的暗紅色液體，正是被污染的冷焰冰。“要先破殼，再撕膜，最後用和聲陣淨化液體。”老人讓金煙化作三把劍，同時刺向蝕骨晶的三個方向，殼面立刻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阿木的生之劍緊隨其後。綠紋順着裂紋鑽進晶體，與裏面的冷焰冰產生共鳴，暗紅色的液體突然泛起漣漪，那些被污染的部分開始沉澱，露出底下清澈的冰藍色。焚羽族首領趁機噴出火焰，金色的火苗順着劍刃流入晶體，將沉澱的雜質燒成灰燼，灰燼被氣流紋布接住，化作黑色的羽毛，飄落時發出風鈴般的脆響。

當最後層膜被光蝶網撕裂，蝕骨晶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無數黑色的碎片，碎片裏滲出的黑煙被和聲陣的音波擊中，竟凝成只黑色的鳥，鳥的翅膀是破碎的骨片，嘴喙裏叼着半塊蝕骨族的骸骨——又是蝕骨族留下的詛咒。

“焚天羽活了！”焚羽族孩童突然歡呼。火山島上的巨羽頂端，火焰突然化作只展翅的火鳥，繞着羽管盤旋三圈後，鑽進羽心的位置，原本焦黑的羽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金光，根部裂開的縫隙里長出新的羽毛，像春天抽芽的嫩枝。更奇妙的是冷焰冰，融化的液體重新匯聚成河，河面上漂浮着冰藍色的蓮花，花瓣裏坐着焚羽族的幼崽，他們的翅膀正隨着流水輕輕搖晃。

三日後，焚羽界的羽毛林裏架起了新的聲橋。這座橋一半由焚天羽的蛻羽構成，一半由流光域的光紋布編織，踩在橋上時，腳下會冒出金色的火苗，火苗熄滅的地方會開出焰絨草，草葉上浮現出焚羽族與各族生靈共舞的畫面——他們圍着篝火轉圈，焚羽族的火舞與歸墟界的靈植律動相合，空玄族的氣流音與噪界的聲紋交織，連流光域的光河魚都化作音符，在空中拼出歡快的曲調。

焚羽族帶來了“火紋鍛造”的技藝。用焚天羽的火焰能將聲紋沙熔鍊成金屬，這種金屬會隨聲音變化形狀：安靜時是光滑的鏡面，吵鬧時會長出尖刺，最神奇的是種“聲紋劍”，揮動時會發出不同的音波，能安撫暴躁的生靈，也能劈開堅硬的岩石。歸墟界的熾晶草與火紋金屬結合後，葉片會噴出可控的火苗，既能點燃篝火，也能烤熟食物，成了巡星舟上最受歡迎的工具。

阿木在調音閣旁建了座“熔音爐”。爐體由焚天羽的尾羽與流光域的琉璃混合鑄成，爐內燃燒的是和聲陣轉化的火焰，能將不同界域的材料熔鍊成新的合金：焚羽火與聲紋沙結合，得到會唱歌的金屬絲；冷焰冰與靈植汁液混合，能凝成保鮮的冰盒，放進裏面的食物永遠不會變質；最令匠人着迷的是種“共鳴錠”，將其敲碎後，碎片會飛向對應的界域，像帶着信箋的候鳥。

這日，熔音爐突然發出異常的轟鳴。阿木奔過去時，發現爐底的火突然變成紫黑色，火焰中心懸浮着片黑色的羽毛，羽毛上的紋路正在旋轉，竟與星軌儀上新出現的座標共振。“是第七個光點！”阿石的星晶突然亮起，晶面顯露出片被紫色霧氣籠罩的森林，森林裏的樹木長着水晶般的葉子，葉片碰撞時發出的聲音，竟與蝕骨族骸骨的頻率完全相反。

“是‘晶霧界’。”墨塵看着星軌儀上的紫霧符號，龍鳳杖在地面畫出棵水晶樹，“古籍記載，那是個由晶體與霧氣構成的界域，那裏的生靈能在霧中隱身，他們的語言是晶體碰撞的脆響。”老人的金煙在水晶樹周圍盤旋，畫出道纏繞的紫霧軌跡，“蝕骨族的剋星或許就在那裏——你看，紫霧能消解黑色羽毛的紋路。”

光蝶們突然從熔音爐的火焰裏飛出。這次它們的翅膀鍍上了層紫黑色，翅尖滴落的火星落在地上，竟長出紫色的水晶芽，芽尖指向星軌儀的方向，像在催促出發。焚羽族首領將片焚天羽的羽毛放進阿木手心：“這羽毛能在晶霧裏發光，遇到危險時，火焰會變成紅色。”羽毛接觸到阿木的體溫，突然化作枚火紋戒指，套在他的指節上，發出溫暖的光芒。

巡星舟再次啓航時，船帆上的火鳥紋與光蝶紋同時發亮。焚天羽的火焰化作道金色的尾跡，在星空中留下條燃燒的航道，航道兩旁，焚羽族的火鳥們列隊送行，它們的啼鳴與和聲儀的音波交織，形成首壯麗的歌謠，歌謠裏混着新的聲紋——那是晶霧界的召喚，像無數水晶在輕輕碰撞。

阿木站在船頭，看着紫霧越來越近。指節上的火紋戒指突然發燙，戒指表面的火焰變成淡紫色，與遠處的晶霧產生共鳴。他突然想起墨塵說的話：星海是張編織的網。那麼此刻，他們正站在網的又一個節點上，而晶霧界的紫霧裏，一定藏着補全這張網的關鍵。

船身駛入紫霧的瞬間，熔音爐裏的共鳴錠突然集體炸裂。碎片飛向四面八方，其中一塊落在阿木的手心，化作顆紫色的晶體，晶體裏浮現出晶霧界的影像：水晶樹的葉子正在掉落，紫色霧氣裏遊動着透明的生靈，他們的身體正在變得模糊，像要融入霧中——那是正在消散的晶霧族。

“它們在求救。”阿木握緊紫色晶體，生之劍的綠紋突然與戒指的火焰交織，化作道紫綠色的光帶，光帶刺破濃霧的剎那，前方露出片倒塌的水晶宮殿，宮殿的尖頂插着根黑色的骨杖，杖頭鑲嵌的頭骨，正對着天空噴出黑色的霧氣，正是蝕骨族的武器。

光蝶們突然加速飛行，翅尖在霧中劃出紫色的軌跡，像在指引方向。巡星舟順着軌跡前進，船身的靈木開始發光，那些被火紋鍛造過的部件發出清脆的共鳴，竟讓周圍的紫霧漸漸散去，露出更多正在消散的晶霧族生靈。

“晶霧界的本源是‘共鳴’。”空玄族長老展開氣流紋布，布料在霧中鋪開，顯露出無數斷裂的水晶線，“蝕骨族的骨杖在破壞晶體的共振，一旦所有水晶樹倒下，整個界域就會被紫霧吞噬。”老人的手指指向骨杖周圍的黑霧，那裏的霧氣正不斷凝結，化作黑色的晶體，像正在生長的毒瘤。

阿木突然將生之劍拋向空中。綠紋與火紋戒指的紫焰結合，化作把巨大的光劍，光劍落下時，劈開了骨杖周圍的黑霧，露出底下正在顫抖的水晶根——那些根鬚與歸墟界的引星藤相連，藤須上的綠紋正努力對抗黑色晶體的蔓延，像場無聲的拔河。

“用熔音爐！”墨塵大喊着催動和聲陣。焚羽界的火紋、流光域的光紋與歸墟界的靈紋在爐內共振，爐口噴出的紫綠色火焰落在水晶根上，黑色晶體接觸到火焰的瞬間開始融化，那些被污染的部分化作紫色的霧氣，重新融入晶霧界的本源。

晶霧族首領趁機發出共鳴。他的身體由無數細小的晶體構成，發出的脆響像串急雨打在水晶上，這聲音與和聲陣產生共振，竟讓倒塌的水晶宮殿開始重組，水晶樹的葉子重新長出，正在消散的族裔生靈也漸漸凝實，像被喚醒的睡美人。

當骨杖被光劍劈碎，晶霧界的紫霧突然變得清澈。陽光透過霧層灑下，照亮的地方長出新的水晶樹，樹影裏浮現出七個界域的影像，影像中央的星圖上，七個光點終於全部亮起，它們之間的連線閃爍着七彩的光芒，像條完整的項鍊。

“界域鑰匙集齊了。”阿石的星晶突然升空，與七個光點同時共振，晶面顯露出星海的全貌——那是個巨大的螺旋，每個界域都是螺旋上的明珠，而他們所在的三族界域，正是螺旋的中心。晶族孩童突然指着螺旋的頂端，那裏有個模糊的光點，光點周圍的紋路，竟與他們最初發現的淤氣黑塊完全一致。

墨塵的龍鳳杖突然化作金煙，融入星海的螺旋。老人的聲音在星空中迴盪：“淤氣不是天生的惡，是失衡的本源。每個界域都有自己的頻率，失衡時就會產生淤結，而我們要做的，是讓所有頻率和諧共鳴。”金煙在螺旋周圍織成道光帶，將七個界域連在一起，像給項鍊打上了牢固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