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避過一劫 （1/2）

長生殿內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只剩下那小太監壓抑的、帶着哭腔的痛呼聲，以及喬月懷中，那偶爾還發出一兩聲垂死掙扎般“咯吱”聲的伏羲琴。

喬月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今天性命交代在這兒了。

“果然皇爺爺皇恩浩蕩如甘霖，滋養生靈；聖德巍峨似泰山，庇廕四海！”一道清朗沉穩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姜天辰從殿外瀟瀟灑灑地走了進來。

此時，他已經摘去面具，露出俊朗深邃的五官，身形挺拔如松，步伐穩健如山。

他僅僅往那裏一站，乾帝恍惚間，彷彿看到了昔日太子姜朗霄正朝他走來。

衆位大臣和殿上侍衛也都怔住了，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太子殿下，那般瓊枝玉樹，風姿卓絕。

“太子殿下！”已有老臣激動得失聲叫出。

乾帝也渾濁着雙眼，喃喃一聲：“霄兒！”

姜天辰越走越近，在御階前停下，躬身行禮，聲音清晰而有力：“皇爺爺，我是天辰。”

姜天辰昨日便已進京並祕密覲見過乾帝。

只是昨夜乾帝狀態不佳，毒癮發作，並未多談。此刻姜天辰的出現，才讓乾帝依稀記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孫兒，見過皇爺爺！”姜天辰依禮跪拜。

“霄兒……辰兒，過來，到朕身邊來坐。”乾帝指了指榻旁的一個小矮凳，語氣帶着一絲久違的慈愛。

姜朗楓暗自咬牙，他之前苦於無法在衆目睽睽之下掌控局面，此時，殿內大臣侍衛的目光更是都聚焦在姜天辰身上，彷彿他纔是央乾國唯一的希望。

這讓他極其不爽，卻又一時無可奈何。

姜天辰依言緩步上前。一旁的姜朗楓下意識想攔，卻被姜天辰周身那股沉穩而鋒利的氣勢所懾，竟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姜天辰比他早到京城，姜朗楓是料到的，畢竟他在元陽關傷了腳，路上已命人多方阻攔。可他萬萬沒想到，姜天辰竟未帶神女，獨自一人悄然回宮，見過皇上後便再無動靜，沉靜得令人心驚。

以至於現在姜天辰突然出現，讓他措手不及，也猜不透姜天辰接下來要做甚麼。

姜天辰走上御階，蹲坐榻邊。

乾帝抬起渾濁的眼，努力聚焦，露出一絲追憶的慈祥：“小時候，你便是這樣坐在皇爺爺身旁，看爺爺批閱奏摺，你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看着……”

姜天辰心中微澀，想起的卻是父母都在時，一家人圍坐用膳的溫馨場景。那時父親的願望，便是央乾國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

他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在北疆接到回京聖旨，他日夜兼程趕回。見過父母的那一夜，太子府便燃起滔天大火，一夜之間化爲焦土。次日皇爺爺暴怒聲稱徹查，第三日卻以“意外失火”草草結案，旋即更有流言污衊太子意圖篡位遭天火懲戒……

“父皇，大哥小時候，不也常這樣陪在您身邊，爲您磨墨侍奉嗎？”姜朗楓皮笑肉不笑地插話，言語間暗藏機鋒。

這話絕非好意，姜天辰聞言，臉色果然沉凝了幾分。

“父皇，”姜朗楓趁勢又道，將矛頭直指喬月，“方纔這軒轅神女，行止粗鄙，琴技不堪，更是驚擾聖駕，是否該當嚴懲？”

乾帝似乎這才被提醒，想起剛纔那驟變的琴音、神女的失態以及太監摔毀貢品的混亂，眉頭皺起，剛要開口——

“皇爺爺，”姜天辰搶先一步，聲音朗朗，“這正是您皇恩浩蕩，以致天顯異象，神明示警啊！”

“甚麼？”姜朗楓被這突兀的論斷繞得一愣，“姜天辰，你胡言亂語甚麼？”

乾帝也面露不解：“辰兒，此言何意？”

姜天辰不慌不忙，目光掃過地上癱軟的小太監，沉聲道：“爲何太監會突然摔倒，磕壞牙齒，摔碎貢品？只因這奴才背地裏行了諸多惡事！恐怕連這呈上的果盤都已被動了手腳，他卻懵然不知，依舊送來御前！此等背主忘義之徒，豈不是該死？方纔琴音驟變，正是神器有靈，感應到邪祟近前，以此警示君王！”

姜天辰說的義正言辭，讓大家紛紛都懷疑，這小太監莫非暗中真的那麼多惡？皇孫殿下說的真的？

姜天辰此刻巧言令色，用“神器示警”的由頭，實在讓姜朗楓一時找不出破解！

那捂着嘴哀嚎的小太監一聽此言，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徹底癱倒在地，涕淚橫流地尖叫道：“奴才沒有！奴才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