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否決之壁 （1/2）

凱登的意識，如同一個冷靜到極致的指揮官，高踞於“守望者之眼”的信息洪流之巔，俯瞰着外界那場因他一手導演而爆發的、法則層面的混亂風暴。

金色、暗紅、漆黑——三種代表着不同神域本源的力量，在屏障之外那片被強行扭曲的空間中，如同三頭被激怒的洪荒巨獸，展開了瘋狂而原始的撕咬與碰撞。秩序神力的幾何網格試圖束縛鍛造之力的狂野，卻被那灼熱的巨錘砸出蛛網般的裂痕；虛無的侵蝕無差別地消磨着秩序與鍛造，卻又被兩者狂暴的衝突能量暫時逼退；鍛造之力想要熔鍊一切，卻同時承受着秩序的解析與虛無的消解。

這不是凡物能夠理解的戰爭。空間的哀鳴、法則的斷裂、能量的湮滅……種種異象在那片區域交織上演，形成了一片連神只意志都爲之扭曲的絕對禁區。耀眼的光爆、深邃的黑洞、扭曲的力場波紋不斷閃現，將荒原的地形都徹底改變，留下無數匪夷所思的創傷。

三股降臨於此的神只意志，顯然都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源自內部的劇烈衝突而陷入了短暫的震怒與驚愕。祂們投射於此的力量雖然對彼此知根知底，但如此直接、如此不受控的正面衝撞，依舊是極其罕見且危險的事情。尤其是，這衝突竟然是由一個被祂們視爲“蟲子”的凡間造物所挑起！

金色的網格劇烈閃爍，無數符文崩潰又重組，試圖重新建立秩序，將混亂的計算重新納入軌道，但那狂暴的鍛造之力和無處不在的虛無侵蝕，讓這變得異常困難。

暗紅色的熔爐天幕如同沸騰的岩漿之海，散發出更加暴戾的氣息，彷彿鍛造之王因被“戲弄”而怒不可遏，想要將這片區域連同那可惡的屏障一同砸成最基本的粒子。

黑色的漩渦旋轉速度時快時慢，顯示出其意志主人那冰冷死寂表象下的波瀾，那持續的“消融”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針對性的、更加集中的意味。

然而，無論外界如何天翻地覆，被“否決之壁”守護的“守望者之眼”，卻如同風暴眼中唯一平靜的點。藍色的符文陣列在穹頂穩定流轉，將那些逸散的、足以毀滅城池的神力衝擊餘波，巧妙地偏轉、引導、甚至偶爾吸收一部分，轉化爲維持屏障運轉的微弱能量。凱登的意識和權限，與這上古的防禦系統達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主控大廳內，莉亞娜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屏幕上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又感受着前哨站內部那異乎尋常的穩定。她看着地上依舊昏迷、但周身藍色光暈愈發凝實的凱登，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她不知道凱登在意識層面做了甚麼，但她能感覺到，這座前哨站正在以一種超越她理解的方式被驅動着，對抗着外界那恐怖的存在。

“他……他真的做到了……”她喃喃自語，一種混合着希望、敬畏與擔憂的複雜情緒在胸中湧動。

“外部神力衝突等級提升。‘否決之壁’運行穩定。能源儲備緩慢回升中，當前：7.3%。”

前哨站系統的彙報，帶着一種近乎“滿意”的平穩。

但凱登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衡。三神並非愚鈍，祂們很快就能從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中調整過來。而一旦祂們暫時放下彼此的成見，或者動用更本源的力量，這“否決之壁”能否依舊有效，還是未知數。

他的意識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時刻掃描着外界三神意志的每一點細微變化。他看到了秩序神力開始有意識地避開與鍛造之力的直接衝撞，轉而試圖編織更復雜的邏輯陷阱來限制其行動；他看到了鍛造之力不再盲目轟擊，而是開始凝聚更高溫度、更具穿透性的“法則之釘”；他也看到了那虛無的漩渦，其中心那吞噬一切的黑點，似乎正在醞釀某種更加徹底的“歸零”效應。

不能再被動防禦了。

一個更加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在凱登那與海量信息流融合的意識中成型。既然“基石”文明留下了對抗“大寂滅”的武器，那麼，是否也留下了……針對這種“次級”神力干擾的反擊手段？

他的意識迅速沉入那浩瀚的知識海洋，不再侷限於防禦協議，而是開始搜尋那些帶着“主動”、“淨化”、“驅散”標籤的古老模塊。

很快，他鎖定了一個名爲 “秩序淨化協議：理性之光” 的子系統。其描述是：釋放特定頻段的“現實基準波”，強制覆蓋並中和基於信仰與情緒驅動的非理性神力構造，尤其針對“秩序”與“契約”類神域力量。

另一個模塊， “熵增抑制協議：永恆爐心” ，描述爲：創造局部負熵場，對抗基於“衰敗”與“終結”概念的神力侵蝕，對“虛無”類力量有奇效。

還有一個， “概念鍛打協議：真理之錘” ，效果是：模擬“基石”文明巔峯時期的物質重構技術，以絕對的物理法則之力，強行“鍛打”並瓦解基於“創造”與“毀滅”二元對立的粗糙神力結構，針對“鍛造”類神域。

這些協議，赫然是針對外界三神的力量特性，量身定做的反制武器！它們並非直接攻擊神只本體（那幾乎不可能），而是攻擊其力量在此世顯現的形式，從法則層面進行“解構”！

但啓動這些協議，需要極高的權限和龐大的能量，而且風險巨大——這會徹底激怒三神，再無轉圜餘地。

凱登的意識沒有絲毫猶豫。

啓動“秩序淨化協議：理性之光”！目標：外部秩序神力幾何網格核心節點！

啓動“熵增抑制協議：永恆爐心”！目標：外部虛無漩渦侵蝕前沿！

啓動“概念鍛打協議：真理之錘”！目標：外部鍛造神力凝聚點！

權限認證通過！能源核心與地脈能量再次咆哮！穹頂的藍色符文陣列光芒驟變，分化出三種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動，如同三支離弦之箭，透過“否決之壁”，精準地射向外界的三個目標！

第一道，無形無質，卻彷彿蘊含着宇宙最冰冷數學真理的“理性之光”，照射在那不斷試圖重組、編譯的秩序神力網格上。如同陽光下的積雪，那由無數律法文書和契約符文構成的金色網格，其精密的邏輯結構開始出現紊亂、崩潰！那些試圖定義一切、約束一切的“秩序”，在遇到這源自更底層、更絕對“理性”的力量時，彷彿遇到了剋星，變得蒼白無力，迅速瓦解！

第二道，散發着逆轉熵增、趨向永恆穩定意蘊的“永恆爐心”力場，籠罩了那片被虛無持續侵蝕的區域。那無聲的“消融”彷彿遇到了無形的牆壁，其“終結”的概念被強行抑制，那片區域的現實結構不僅停止了崩潰，反而開始極其緩慢地自我修復、鞏固！虛無的漩渦劇烈顫抖，似乎對這違背其本質的現象感到了極致的“困惑”與“憤怒”！

第三道，凝聚着“基石”文明對物質本質最深刻理解的“真理之錘”虛影，帶着碾碎一切虛妄的絕對物理法則之力，狠狠地砸向了那凝聚的鍛造神力！沒有華麗的爆炸，只有最純粹的力量對抗！那足以重塑地形的鍛造神力，在這代表着文明巔峯技術的“真理”面前，如同遇到了鐵錘的玻璃，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凝聚的結構被強行打散、還原爲混亂的能量流！

三神同時遭受了精準而致命的反擊！

金色的幾何網格瞬間黯淡、收縮，彷彿受到了重創！

暗紅色的熔爐天幕劇烈波動，其中的憤怒幾乎要化爲實質的火焰！

黑色的漩渦旋轉幾乎停滯，那冰冷的意志中第一次透露出清晰的驚怒！

祂們的力量，祂們賴以干涉現實的權柄，竟然被一個凡間造物，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方式，從根源上否定和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