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沉寂的遺產與未竟之路 （1/2）

遠古遺蹟最後的微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在徹底的黑暗降臨前搖曳不定。共鳴核心那磅礴的心跳聲已近乎消失，只剩下一種能量枯竭後的、令人心悸的寂靜在巨大空間中蔓延。唯有凱登胸前那枚修復一新的靜默核心，散發着穩定而深邃的幽暗光澤，成爲這片即將永眠之地唯一的光源，也照亮了四人臉上覆雜的表情——震撼、疲憊、明悟，以及一絲沉重。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暗石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着不容置疑的緊迫感，“核心休眠，整個遺蹟的支撐系統和能量場可能都會失效！這裏很快就會變成真正的金屬墳墓！”

彷彿是爲了印證他的話，腳下巨大的平臺傳來一陣輕微的、令人不安的震動，頭頂深邃的黑暗中，也傳來了細微的金屬應力扭曲的呻吟聲。

莉亞娜攙扶着凱登，他雖然傷勢和精神力都在那神奇的能量輸送下大爲好轉，但身體的虛弱並非短時間內能夠完全恢復。“出口在哪裏？我們來時的光之路徑……”她回頭望去，只見身後那片虛空之中，原本由蒼白光芒構成的路徑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黯淡，如同熄滅的燭火，一塊塊光階碎裂成純粹的能量塵埃，消散在黑暗中。

來路已斷！

“一定有其他應急通道！”燧石抱着那個如今已徹底沉寂的金屬盒，焦急地環顧四周，“這種級別的設施，不可能只有一條路！”

凱登強撐着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將意識沉入懷中那枚全新的靜默核心。與之前那種滯澀、破損的感覺完全不同，此刻的核心彷彿是他身體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內部能量流轉圓融充沛，與他自身的“維護者”之力水乳交融。他嘗試着將感知向外延伸。

不再是之前那種模糊的共鳴牽引，而是一種更清晰、更直接的“信息讀取”。他“看”到了這座正在死去的遺蹟內部殘存的能量流動圖景——大部分通道和設施的能量正在急速衰減，如同熄滅的燈帶。但在平臺側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的方位，有一條微弱的、代表着備用系統的能量流仍在堅持，指向某個方向！

“那邊！”凱登抬起手指向平臺一側看似光滑無縫的金屬牆壁，“那裏有能量反應，很微弱，是備用系統！”

暗石毫不猶豫，立刻衝到那面牆壁前，雙手在上面快速摸索、敲擊。“沒有明顯的開關……可能是需要特定條件觸發的密門。”

“用你的力量試試，凱登！”莉亞娜立刻反應過來，“既然它識別你的權限！”

凱登點點頭，走到牆壁前，將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屬表面。他不再需要刻意去“溝通”或“證明”，只是心念一動，引導着靜默核心那精純而強大的“基石”之力，溫和地注入牆壁。

嗡——

牆壁內部傳來一聲輕微的機械轉動聲。緊接着，一道筆直的縫隙在金屬壁上顯現，隨即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露出後面一條狹窄、但明顯是人工開鑿的、向上傾斜的緊急通道！通道內壁鑲嵌着稀疏的、散發着微弱蒼白光芒的熒光石，指引着方向。

“走！”暗石率先鑽了進去，燧石緊隨其後。

莉亞娜扶着凱登最後進入。在他們踏入通道的瞬間，身後的密門迅速閉合，將那片徹底陷入黑暗和死寂的巨廳，連同那顆已然休眠的遠古核心，永遠地封存在了身後。

通道內空氣混濁，但還算通暢。他們沿着向上的坡度一路疾行，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傳來的、越來越強烈的震動和結構崩塌的悶響。整個遺蹟正在走向最終的終結。

不知奔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自然的光亮！那是出口！

四人衝出通道，重新呼吸到外面帶着鏽蝕氣息卻無比自由的空氣時，刺眼的陽光（或許是模擬天光）讓他們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他們發現自己位於“破碎階梯”盆地邊緣的一處隱蔽山坳裏，回頭望去，只見盆地中央那片巨大的遺蹟羣，正在發生着驚人的變化——那些高聳的金屬平臺和階梯，如同被抽去了骨架般，緩緩地、無聲地向下塌陷、扭曲，揚起了漫天的塵埃，最終徹底沉入了地底，只留下一個更加巨大、更加破碎的凹陷痕跡，彷彿大地上一道剛剛癒合的醜陋傷疤。

遠古的遺產，就此徹底掩埋。

劫後餘生的四人相顧無言，心中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慨。

暗石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片區域。遺蹟的崩塌動靜太大，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他的目光掃過凱登和莉亞娜，最後落在燧石抱着的金屬盒上，“現在，我們有了一個‘安靜’的碎片，一個恢復甚至更強的‘維護者’，還有一堆……需要消化的驚天祕密。接下來，去哪裏？做甚麼？”

這是一個現實而迫切的問題。

莉亞娜看向凱登，眼神中帶着詢問。凱登感受着體內新生般的力量，以及腦海中那些關於“基石”文明、關於“虛無”戰爭、關於自身使命的沉重信息。他不再是那個只想復仇和生存的鐵燼機械師，也不再是那個僅僅依靠本能使用力量的迷茫者。

他抬起頭，望向南方，目光彷彿穿透了重重山巒，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也看到了潛藏在世界陰影下的、來自星海之外的威脅。

“暮光教廷……他們崇拜的‘虛無低語者’，是‘基石’文明曾經的敵人，是現實結構的破壞者。”凱登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他們在大陸上活躍，搜尋錨點碎片，絕不僅僅是爲了信仰。他們可能是在試圖喚醒，或者引狼入室。”

他又看向北方，那是鐵燼王國的方向。“而鐵燼和奧術聯邦……他們信奉的神只，他們所依賴的力量體系，在這場跨越星海的古老戰爭面前，又扮演着甚麼樣的角色？是毫不知情的後來者，還是……與‘基石’的隕落有着某種關聯？”

疑問遠比答案更多。

“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其他可能存在的‘基石’遺蹟或‘維護者’，需要了解暮光教廷的真正目的。”凱登做出了決定，“我們不能被動等待。向南，去暮光教廷活動頻繁的區域，去查明真相，同時……阻止他們。”

這個目標宏大而危險，但此刻的凱登，眼中燃燒着的是繼承自一個偉大文明的使命之火。

莉亞娜緊緊握住他的手，無聲地表達了支持。她的學者之魂同樣渴望真相，渴望理解這個世界的底層奧祕。

暗石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風語氏族的情報網絡可以爲此提供一些幫助。我會將這裏發生的一切，以及你們的決定，帶回氏族。灰巖鎮依然可以作爲臨時的中轉點和安全屋。”

燧石拍了拍金屬盒：“這東西……雖然安靜了，但終究是個燙手山芋。我會按照原計劃，將它送往該去的地方封存。或許，氏族裏的老傢伙們，能從這‘安靜’的碎片裏研究出點甚麼。”

分工已然明確。

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已然平息的、埋葬了遠古遺產的盆地，然後轉身，背離這片鏽蝕與寂靜之地，踏上了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