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意中救了落水侍衛

回宮的路比來時更泥濘，雨後的土路被馬蹄踩出深深的坑窪，泥水濺在褲腿上，涼得像貼了塊冰。劉陽明跟在十三阿哥身後，新換的綢衫很快沾了層灰，懷裏的舊賬冊被小心地裹在油布中，沉甸甸的，像揣着塊石頭。

“前面就是金水橋了，” 十三阿哥勒住馬繮，指着遠處的玉帶橋，“過了橋，就到皇宮西直門。”

劉陽明點點頭，目光卻被橋下的護城河吸引。雨後的河水漲了不少，渾濁的浪濤拍打着岸邊的青石，發出 “嘩嘩” 的聲響，像頭不安分的野獸。岸邊的垂柳被風吹得搖晃，枝條掃過水麪，激起細碎的漣漪。

突然，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從橋洞下傳來：“救命！救命啊！”

十三阿哥的臉色驟變，翻身下馬衝向岸邊。劉陽明也趕緊跟着跑過去，只見個穿侍衛服的漢子在水裏掙扎，鎧甲的重量讓他不斷下沉，頭頂的紅纓在濁浪中時隱時現。岸邊還站着幾個侍衛，急得團團轉，卻沒人敢下水 —— 護城河的水流太急，下去就是個死。

“快！拿繩子來！” 十三阿哥大喊，聲音在河風中有些發飄。

可岸邊根本沒有繩子，侍衛們的佩刀扔下去也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着落水的人越沉越深，呼救聲越來越微弱。劉陽明的心臟猛地一縮，他認出那落水的侍衛 —— 是四阿哥身邊的親衛，昨天在軍機處外見過，腰間總掛着塊虎形玉佩。

“不能等了！” 劉陽明突然喊道，脫下綢衫扔在地上，露出裏面貼身的短打。他在現代學過游泳和基礎急救，知道這種時候必須儘快把人救上來。

“你會水？” 十三阿哥驚訝地看着他。

“會一點！” 劉陽明沒多說，深吸一口氣跳進河裏。冰冷的河水瞬間包裹了他，像無數根針紮在皮膚上，膝蓋的舊傷被冷水一激，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咬緊牙關，奮力向落水侍衛游去，濁浪不斷拍打他的臉，嗆得他喉嚨生疼。

離侍衛還有幾步遠時，劉陽明突然被水草纏住了腳，身體猛地往下沉。他心裏一慌，手腳並用掙扎起來，卻被纏得更緊。眼看侍衛的頭徹底沒入水中，他急中生智，解下腰間的工具包扔過去，正好砸在侍衛手邊。

侍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抱住工具包。劉陽明趁機掙脫水草，游過去抓住侍衛的胳膊，用盡全身力氣往岸邊拖。鎧甲的重量超乎想象，每拖一步都像在拉座小山，劉陽明的肩膀被勒得生疼，眼前陣陣發黑。

“快！拉一把！” 十三阿哥和岸邊的侍衛趕緊伸手，終於把兩人拉上了岸。

落水的侍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水，臉色慘白得像張紙，嘴脣發紫，眼看就要沒了氣息。劉陽明顧不上喘口氣，跪在他身邊，解開他的鎧甲，然後雙手交疊按在他的胸口，按照現代急救的方法用力按壓。

“你幹甚麼？” 一個侍衛驚呼，“他都這樣了，你還折騰他！”

“別攔着！” 十三阿哥攔住他，目光緊緊盯着劉陽明的動作，“讓他試試！”

劉陽明按壓了三十下，然後捏住侍衛的鼻子，對着他的嘴吹氣。周圍的侍衛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在胸前畫着十字，以爲他在施甚麼法術。

反覆幾次後，落水侍衛突然猛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渾濁的河水，眼睛緩緩睜開了。

“活了！活了！” 岸邊爆發出一陣歡呼。

劉陽明癱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喉嚨幹得像要冒煙。十三阿哥遞過來水囊，他擰開蓋子猛灌了幾口，才緩過神來。

“多謝…… 多謝劉編修……” 落水侍衛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鑼，掙扎着想坐起來，卻被劉陽明按住了。

“別動，躺着休息。” 劉陽明的聲音也很虛弱，“你的肺裏進了水，不能亂動。”

侍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乖乖躺下了。旁邊的侍衛七嘴八舌地問：“劉編修，你剛纔那法子是甚麼？怎麼對着嘴吹氣就能救人？”

劉陽明笑了笑，解釋道：“人落水後，水會堵住氣管，按胸口是爲了把水擠出來，吹氣是爲了讓肺裏有空氣，這樣才能活過來。” 他儘量用淺顯的話解釋心肺復甦的原理，可侍衛們聽得一臉茫然，顯然沒聽懂。

十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解釋了，他們聽不懂。” 他對侍衛們說，“還不快把你們兄弟抬到附近的醫館去？”

侍衛們趕緊照做，抬着落水的人往醫館走。走在最後的侍衛突然停下腳步，從懷裏掏出塊虎形玉佩遞給劉陽明：“劉編修，這是俺們兄弟的信物，以後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儘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劉陽明接過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四阿哥的沉穩。他知道，自己無意中救的不僅是個侍衛，更是爲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贏得了一份忠心。

“快去吧，別耽誤了治傷。” 劉陽明把玉佩還給他，“信物就不必了，都是自己人。”

侍衛的眼圈紅了，深深鞠了一躬，才快步跟上隊伍。

劉陽明穿上綢衫，雖然溼冷，心裏卻暖暖的。他看着侍衛們消失的方向，突然覺得，這場穿越或許不全是苦難。他用現代的知識救了人，贏得了尊重，這或許就是他來到這個時代的意義。

“走吧。” 十三阿哥的聲音裏帶着笑意，“再不走，皇上該等急了。”

兩人重新上馬，過了金水橋，皇宮的角樓在晨光裏越來越清晰。劉陽明摸了摸懷裏的舊賬冊，又想起那個落水的侍衛，突然覺得，這場與八爺黨的博弈，他們又多了一分勝算。

無意中救的人，或許會在不經意間，成爲改變局勢的關鍵。就像這雨後的陽光，雖然遲到，卻終將驅散所有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