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慘死
或許是她眼中的憐惜太過明顯,趙宇宸忽然轉頭望了過來。他那雙深邃如夜空的眼眸輕輕一眨,眼神複雜難辨,帶着一絲探究,就這般直直地看向蘇蓁。
。。。
趙宇宸的性命,停在了二十八歲。
先皇本就憋着勁要收拾趙家。大晉皇室到了後期,早沒了半分開國時的銳氣,朝堂上下滿是“各掃門前雪”的頹唐——沒人琢磨着強兵富民,只一門心思防着權臣、壓着世家。就像蕭承煜私下說的,蘇家這般夾着尾巴做人都被視作“潛在威脅”,趙家那等不肯低頭的性子,自然成了先皇必除的“心腹大患”。
偏趕上突厥叩關,邊境告急。趙家領了兵符,趙博親自披甲上陣。這位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將軍,最終卻在黃沙裏折了戟,全軍覆沒在雁門關外。那年除夕,趙宇宸在汴京城裏守着空蕩蕩的世子府等父親,等來的只有一口蓋着白布的棺木。可趙博的死,只是個開始。出殯那日,定京百姓自發沿街跪送,哭聲響徹整條長街——這份民心,在皇室眼裏,比叛軍的刀槍更扎眼。
沒等喪期過,一道聖旨就遞到了趙家:命趙宇宸襲父職,即刻領兵馳援。
趙宇宸不是第一次上戰場。趙家的骨血裏就帶着沙場的天賦,他少年時隨父出征,單騎追敵的模樣早讓突厥人記在了心裏。可他比誰都清楚,父親死得蹊蹺,這道聖旨,分明是把他往鬼門關裏推。
他還是接了。跨上戰馬再出汴京城時,滿城百姓夾道相送,他卻沒回頭。後來的事,記史書上寫得簡略——“趙世子兵敗,爲流矢所中,歿於陣前”。決戰那日,他的戰馬被友軍暗中下了藥,衝鋒時突然失蹄,將他摔在陣前。突厥人蜂擁而上,長劍穿透他的肩骨將他釘在地上,亂箭隨即如雨般扎進四肢百骸。死後更無全屍——突厥人敲碎他的骨、剝盡他的皮,把那張染血的皮囊縫在木製的“人架”上,內裏塞滿乾草,豎在雁門關最顯眼的烽火臺旁,風一吹,皮囊便發出嗚咽似的聲響,成了大晉將士眼中揮之不去的血色烙印。
這般慘烈,讓大晉百姓哭紅了眼。世人只罵突厥殘暴、嘆趙家忠勇,卻看不見皇城深處,蕭承煜攥着密報時,嘴角那抹冷笑。
那會兒先皇剛駕崩,蕭承煜剛坐上龍椅。他假惺惺地追封趙家父子爲“忠勇雙侯”,可再多的爵位,也換不回兩條人命——倒是這份“恩賞”,讓趙宇宸那位平日裏不起眼的姨娘,帶着一個庶子帶走了趙家大半家產。
蘇蓁記得,當年父親蘇戰聽見趙宇宸的死訊時,捏碎了手中的茶盞。她從前不懂,蘇趙兩家鬥了大半輩子,趙家倒了,父親該高興纔是。如今想來,那時父親眼裏的,哪裏是“對手敗落”,分明是“脣亡齒寒”的驚懼。
朝堂的天平一旦歪了,趙家先摔下去,下一個就是蘇家。可笑她那時候還傻,一門心思幫着大哥摻和奪嫡的事,把整個蘇家往火坑裏推。
蘇蓁對趙家本沒多少情分,卻唯獨爲趙宇宸可惜。那樣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騎在馬上笑起來能晃花人的眼,本該在史書裏留下“少年將軍”的傳奇,怎就落得個“屍骨難存”的結局?明知聖旨是催命符,卻還是提着槍上了戰場——或許是爲了趙家的名聲,或許是咽不下那口氣,可這份“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狠勁,早不是“頑劣”二字能概括的。
他骨子裏,原是個比誰都剛的人。
正想着,就見中級班的沈靖人羣裏鑽出來,懷裏緊緊抱着個黑布包袱,遞到趙宇宸面前時,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面:“世子爺,您要的那本《本草祕箋》,我給您尋着了。”
誰見過沈家這混世魔王對人這般恭敬?若是傳到街上,怕是要驚得說書人忘了詞。可轉念一想,趙宇宸纔是定京裏真正的“天不怕”——打架敢揍皇子,逛街敢掀御史的轎子,溫南在他面前,本就矮了三分。
楊靜儀忽然湊過來,用帕子掩着嘴小聲問:“你說,趙世子和南王比,誰更厲害些?”
蘇蓁被問得一怔——楊靜儀前幾日還對她冷着臉,這會兒突然熱絡,倒讓她有些不自在。她望着不遠處的少年,輕聲道:“趙世子更勝一籌。”
何止是勝啊。蕭承煜那點心思,全用在了算計上;可趙宇宸的眼裏,有戰場的風、百姓的苦,還有趙家的骨血。當年啊瑤和啊瑾讀史書,讀到趙家那段時,偷偷跟她說:“娘,趙世子要是活着,定是個好將軍。”連孩子都懂的事,楊靜宜怎會不明白?
楊靜宜愣了愣,隨即笑道:“看來你是真疼他。”
蘇蓁沒接話,目光落在趙宇宸身上。只見他隨手接過包袱甩在背後往高級班走去,只瞥了沈靖一眼,連句謝謝都沒有。
蘇蓁站在原地,臉上垮得像丟了魂。周圍的姑娘們也個個踮着腳望,眼裏滿是失落——大抵是盼着他能多留片刻,哪怕只是多說一句話。說來也怪,趙宇宸明明是姑娘們嘴裏最常提的名字,卻從沒哪個少年嫉妒他。或許是他活得太瀟灑,騎馬、打仗、連闖禍都帶着股旁人學不來的坦蕩,讓人恨不起來,只剩羨慕。
蘇蓁望着少年遠去的背影,心裏忽然有了個主意——蘇家守規矩,趙家張揚,皇室先拿趙家開刀,那她是否就可以跟趙家做筆交易。
蘇蓁垂下眼,靜靜想着。趙家要是倒了,蘇家遲早也會被拖下水。既然那樣,那是不是……還有迴轉的餘地?若是能和趙家搭上線,兩家聯起手來,蕭承煜要動手,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救下趙家,救下趙宇宸。只要他活着,蘇家就多了一道屏障。
學院的高級班裏,黑衣的陳燁正翻着書卷,見趙宇宸進來,抬頭笑了笑:“我的東西找到了?”
“拿去。”趙宇宸把包袱扔過去,語氣裏帶着點不耐煩,“下次這種事,別找我。”
要不是陳燁託他找這勞什子醫書,他纔不會路過初級班,更不會被一羣姑娘圍着看,連朵繡着牡丹的絹花都會塞到他手裏——一想到那黏糊糊的觸感,他就忍不住皺了眉,抬手拍了拍衣襟。
陳燁知道他有潔癖,笑着打趣:“你也該多出去走走,學院裏有不少和你年紀相仿的學子,學學他們的熱鬧勁兒也好。”他頓了頓,眼裏閃過絲促狹,“說不定還能遇上合心意你都十七了,總不能一直一個人。”
趙宇宸早就習慣了同學這“表面斯文內裏促狹”的性子,翻了個白眼沒接話,腦子裏卻莫名閃過方纔在初級班看見的一雙眼睛。
這丫頭,倒是有點意思。
“今天真熱鬧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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