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遇趙世子 （1/2）

在深沉的寂靜中，北院最裏間廂房的燭火也悄然熄滅。

黑暗中似有衣袂拂過的細微聲響。若此時有人經過，便會瞧見窗邊端坐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少女。她面容沉靜如水，唯獨那雙明澈的眸子在暗夜中依然清亮，恰似蟄伏的獵手，正凝神等待着獵物現身。

頭頂屋瓦忽然傳來細碎的響動，守在蘇蓁身後的雲錦與星羅同時抬頭，不約而同地向前半步，將桌前的人護在身後。

片刻後，窗外傳來一聲的貓叫。

二人這才稍稍放鬆了緊繃的身子。

不待她們這口氣完全鬆懈，窗外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響雖輕，在屏息凝神的三人聽來卻格外清晰。緊接着，窗欞被輕輕推開，一道人影利落地翻身而入。

小姐，我是賀川。來人壓低聲音道。雲錦和星羅這才真正放下心來，驚蟄忙點燃一支細燭，小心地用掌心攏住燭光。微弱的火光映照下，二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只見換川肩上竟還扛着個人，仔細看去，是蘇媚。

燭影搖曳，蘇媚雙目緊閉，沉沉昏睡。谷雲錦與星羅心頭一緊，蘇蓁卻只淡淡掃了一眼，開口道：“做得好。”

賀川面露窘迫。他平生頭一回行此等事，雖不知蘇蓁究竟意欲何爲，只當是這位千金對住處不滿，纔出此下策暗中調換。只是這手段未免太過驚世駭俗，若是不慎被人察覺，被當作登徒子擒住，便是渾身是口也難辯清白。

所幸蘇柔與蘇媚屋外竟只守着兩名護衛，於將門千金而言實在不合常理。既如此，他倒也樂得省事。挾個閨閣女子對他而言易如反掌，況且事前已按吩咐在蘇媚的薰香中添了令人安睡的香料。

將她安置在榻上罷，蘇蓁吩咐道。

賀川依言照做，順手扯過錦被爲蘇媚仔細蓋好。饒是到了此刻，他仍參不透蘇蓁此舉的深意。

姑娘，接下來......雲錦輕聲詢問。這屋裏除了蘇蓁，怕是無人知曉她真正的打算。賀川只當是千金小姐在使性子，雲錦與星羅卻隱約察覺到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如今的蘇蓁早已不是那個會因住處不適就與人置氣的性子，更何況這般大費周章地將人帶出，若僅爲此事實在說不通。

該動身了。蘇蓁瞥了眼榻上昏睡的人。

動身？雲錦一怔，咱們要去何處？

自然是去我這位好姐姐的香閨。

賀川心底不由嘀咕：終究還是稚氣未脫，爲了一點小事，竟連堂姐的清譽都不顧了。

正想着，他神色驟變，低喝一聲：“誰？”

雲錦與星羅心頭一緊，屋內瞬間一片死寂。

“你方纔來的路上，是否被人盯上了？”蘇蓁面色一沉。按理說，那邊的人不該來得這麼快。以吳淑嫺一向滴水不漏的性子，至少會按捺片刻。

她眸光幾轉，已然有了決斷：若事與願違，便只能行那最下策的手段了。

要不要我立刻爲你續寫下去，看看門外到底是誰，而蘇蓁準備的“最下策的手段”又是甚麼？

我且去探個究竟。賀川緊握腰間佩劍，方行至門前，忽見窗前掠過一道黑影。顧忌着不敢鬧出太大動靜，他壓低聲音喝道：甚麼人？話音未落，劍鋒已朝對方襲去。

那黑衣人卻遊刃有餘地避開劍勢，也不知使的甚麼身法，足尖在窗欞上輕輕一點，便如飛燕般掠入室內，動作行雲流水。不待賀川反應，對方倏然轉身，輕巧地奪過他手中長劍，下一刻，冰冷的劍刃已架在賀川頸間。

這電光火石間的變故令衆人措手不及。蘇蓁心中暗驚，賀川既曾擔任過副將，武藝自是不凡。前世便是憑他一身功夫，護着她在西域安然度過多年。如今竟在這黑衣人手下走不過五招，連佩劍都被奪去？

賀川顯然沒料到對方武功遠在自己之上，既覺慚愧更憂心蘇蓁安危，沉聲道：在下與閣下素無冤仇，何故兵刃相向？

他此言不虛，慈恩寺中除了僧衆便是蘇府護衛。可蘇府護衛裏絕無這般高手，賀川心中驚疑不定，莫非這慈恩寺還藏着其他勢力？

黑衣人並無收手之意，恰在此時，只聽的一聲輕響，卻是蘇蓁尋來火摺子，將將熄未熄的燭火重新點燃。

突如其來的光亮令黑衣人措手不及，來不及遮掩形貌，眼中霎時迸出凜冽殺意，顯然已動了滅口的心思。

搖曳的燭光倏然亮起，將屋內照得無所遁形。沈妙清冽的目光落在對方臉上，但見那人俊美無儔的面容掠過一絲詫異，隨即蹙起眉頭，冷聲道：蘇家姑娘？

可否先放開我的護衛。蘇蓁語聲清冷，似比窗外秋雨更涼：趙世子。

立在對面的不是旁人，正是趙宇宸。

昏黃燭火映照下，他眉目如畫卻緊蹙，與白日裏判若兩人，周身散發着凜冽寒意。

雲錦與星羅曾數次見過這位世子爺，當即認出他來，心中驚駭不已，不約而同地上前將蘇蓁護在身後。

賀川卻是頭回得見趙宇宸，雖不知對方身份，但從蘇蓁方纔的稱呼中聽出二人相識。趙宇宸凝視蘇蓁片刻，忽而揚脣一笑，鬆手間已將長劍擲還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