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靈魂手術 （1/2）

晨光熹微，霍格莫德村旁的古老墓園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只有偶爾掠過的微風拂過古老的石碑，帶起幾片枯葉沙沙作響。盧卡·萊昂站在弗立維教授劃定的區域內，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空氣中混雜着泥土、苔蘚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法氣息。

他轉向弗立維教授，鄭重地說：“教授，我準備好了。”

弗立維教授站在安全距離外，神情異常嚴肅，他那雙銳利的眼睛透過半月形鏡片緊緊盯着盧卡和他手中的動作，魔杖已然緊握在手，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記住，萊昂先生，任何超出預定範圍的魔力波動，我都會立刻終止實驗。安全至上。”

“明白，教授。”盧卡點了點頭。他不再猶豫，單膝跪下，伸出雙手，掌心向下，輕輕懸在覆蓋着苔蘚和枯葉的地面上方。他閉上眼睛，全力調整呼吸和自身的魔力波動，讓內在的能量流與周圍環境的自然韻律協調一致。很快，他睜開雙眼，眼神變得異常專注和清澈，映照出周圍環境中無形的魔法脈絡。

實驗正式開始。他首先從揹包裏取出了那些經過弗立維教授嚴格檢查的符文水晶。盧卡以薩魯教授那樸素的墓碑爲中心，在半徑約一米的圓周上，按照複雜計算得出的特定角度和間隔，小心翼翼地將水晶底部嵌入鬆軟的土壤中，只留下閃爍着微光的水晶頂部暴露在外。

每成功放置一枚水晶，他立刻舉起手中的魔杖，用杖尖輕輕點觸水晶表面，同時嘴脣微動，念出專注於共鳴與鏈接的咒語。魔杖尖端湧出一縷幾乎看不見的魔力絲線，與水晶內部結構建立連接。

弗立維教授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鏡片後的眼睛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訝。這種佈置手法，以及通過魔杖實現如此精細入微的操控，其老練程度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期。這不像一個初次進行此類高階實踐的學生，更像是一個浸淫此道多年的專家在進行一場演示。

核心符文圈佈置完畢後，盧卡展開了那疊特製的羊皮紙。這些羊皮紙被他用幾塊預先刻有固定魔文的小水晶鎮紙，壓在了陣法圓周之外的幾個關鍵方位上。

當羊皮紙與地面那被初步激活的微弱魔法場接觸時，紙面上那些用魔法墨水書寫的魔文開始逐漸浮現出來，呈現出如同蛛網般細微而複雜的淡藍色紋路。它們是整個系統的記錄和反饋裝置，會將陣法感應到的能量變化實時顯形並記錄下來。

最後，盧卡拿起了那個核心設備。他將其小心翼翼地置於墓碑正前方、所有符文水晶的圓心位置。他再次舉起魔杖，輕輕撥動儀器上那根由祕銀打造的纖細指針。

“教授，”盧卡抬起頭，聲音平靜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陣法的基礎架構已經完成。其唯一功能是放大此地區域內微弱的靈魂能量殘留，類似於讓極其細微的塵埃在特定角度的陽光下顯形。”

弗立維教授向前微微傾身，魔杖握得更緊了，身體微微緊繃，像一隻隨時準備撲出的獵豹，“謹慎行事，萊昂先生。一點點來，感受魔力的反饋。”

盧卡微微點點頭。他舉起魔杖，將杖尖懸停在中心樞紐上方約一英寸處，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魔杖與魔力核心的連接上。他需要輸出是一縷控制得異常精準的魔力細絲，必須平穩、持續，且強度恰到好處。

隨即，一縷如同涓涓細流般溫順而穩定的魔力，從杖尖緩緩注入。這一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維持這種極致的控制對精神力和魔力掌控能力是巨大的考驗。

剎那間，隨着核心羅盤被激活，佈置在周圍的水晶共振器彷彿被串聯點亮一般，同時發出了柔和而穩定的白光。

光芒並不刺眼，如同夜明珠般溫潤，它們之間似乎被無形的魔力絲線連接起來，構成了一個複雜而穩定的立體能量場。空氣中幾乎無法感知的魔法波動，此刻被清晰地放大了，一種低沉的共鳴音迴盪在陣法範圍內，一種深邃的寂靜籠罩了這片小區域。

起初的幾分鐘，除了陣法自身的光芒和嗡鳴，甚麼特別的現象都沒有發生。盧卡和弗立維教授都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開始浮現更多藍色紋路的羊皮紙上。盧卡通過魔杖維持着魔力的穩定輸出，同時感知着能量場的任何細微變化。

大約過了五分鐘，羊皮紙上的某個魔文節點突然亮起時，異象終於出現了。在陣法籠罩的範圍內，空氣中開始浮現出一些極其微小的、如同塵埃般的光點。

這些光點非常暗淡，若隱若現，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灰白色。它們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在無規則地飄蕩，就像在圖書館的陽光裏看到的那些飛舞的微塵。

“教授，您看到了嗎？”盧卡的聲音帶着壓抑的興奮，魔杖穩穩地指向核心羅盤，維持着陣法運轉，“這些光點，就是我們要觀測的目標。那些幾乎沒有任何意識印記的靈魂能量碎片，或者說，是靈魂本質消散後留下的最基礎的迴響。”

弗立維教授深吸了一口涼氣，他不僅看到了，更清晰地感知到了。以他深厚的魔法造詣，能明確無誤地確認那些光點所蘊含的，正是靈魂層面的微弱波動。雖然其性質極其溫和，如同大海邊緣的泡沫。

他內心的震撼無以復加，這個由學生設計和佈置的陣法，其效率和精準度都達到了極高的水準。“不可思議，萊昂先生，你真的做到了。這控制力堪稱完美。你可以繼續下一步的觀測，但要萬分小心，隨時報告任何異常。”

盧卡開始了正式的實驗環節。他首先要測試的是對這些無意識碎片的引導能力。他調整魔杖的角度，杖尖在空中劃出微小的軌跡。隨着他魔杖的引導，陣法能量場產生了精細的定向變化。

那些原本無規則飄蕩的光點開始受到影響，它們運動的軌跡出現了微弱的偏向，如同鐵屑受到磁力吸引一般，緩慢地向着盧卡魔力引導的方向匯聚。這個過程他重複了數次，每次改變引導方向和模式，羊皮紙上的魔文也隨之變化，記錄下不同的軌跡數據。

接着，他嘗試進行更精細、也更具風險的分割。他通過魔杖的感應，選中了兩個靠得非常近、能量波動有微弱關聯的光點。

魔杖尖端分出兩縷比髮絲還要纖細的魔力絲線，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作用在那兩個光點上，將它們彼此推開。

這個過程對魔力的控制力要求達到了極致，力度稍大就可能將脆弱的能量結構徹底打散。

盧卡全神貫注，弗立維教授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他從未見過有學生能如此精細地操作靈魂能量。

最終，經過近十分鐘的緩慢操作，盧卡成功地將那兩個光點分開了明顯的距離，並且沒有對它們造成可見的損傷。這個結果初步證明，即使是這種最基礎的能量形態，也具有一定的獨立結構和穩定性，可以被外力影響。

然後，盧卡進入了最關鍵也是耗時最長的階段，觀察它們的自然交互行爲。

他撤去了所有主動的魔力引導，只是通過魔杖維持着陣法的基本顯形和記錄功能。

隨着時間推移，盧卡注意到，那些幾乎沒有任何色彩傾向的灰白色碎片，會非常緩慢地向着附近少數幾個偶爾閃過一絲極淡藍色或金色微光的碎片漂移。

那些帶顏色的碎片，根據其能量特徵推測，可能攜帶了薩魯教授生前守護魔法或某種積極情感的微弱特性。那些灰白色的無特性碎片被這些殘存的特性所吸引，如同宇宙中的塵埃被恆星引力捕獲，這個過程雖然緩慢，但趨勢明確。

更令人驚訝的發現是，當盧卡通過之前的微操將兩個原本距離較遠、但通過陣法感應發現其波動頻率極其相似的碎片靠近時，它們會明顯地加速靠攏，甚至有一種要融合在一起的趨勢。這強烈地暗示了同源靈魂碎片之間存在一種超越物理距離的內在親和力或吸引力。

整個實驗過程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當東方的天空已經染上明亮的金色，晨霧完全散去，林間充滿了鳥語花香時，盧卡纔開始小心翼翼地撤去陣法。他首先用魔杖輕輕點觸核心羅盤，逆序唸誦咒語，逐步切斷魔力供應，讓水晶的光芒依次熄滅，能量場平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