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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物資箱裏的“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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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藥品在次日午時準時送達,戰士們早已在黑風口古槐樹下嚴陣以待。這一次,暗號覈對得格外仔細,秦嘯嶽甚至讓林晚秋把“老槐樹,新葉長”寫在手心裏,反覆確認了三遍才上前對接。

周志平——那位眉梢帶疤的地下黨交通員,這次帶來的不再是農具,而是兩個沉甸甸的木箱和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他擦着汗,臉上帶着歉意的笑:“對不住啊同志們,昨天鬧了那麼大烏龍,這批藥可是老吳他們拼了命才湊齊的,千萬小心搬運。”

戰士們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抬上獨輪車,用繩子固定好。回營地的路上,人人臉上都帶着期盼——藥品對他們而言,就是戰友的生命。

夕陽將隊伍的身影拉得老長,營地裏的何秀蘭早已帶着衛生隊的隊員等在門口。見車隊回來,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聲音裏帶着壓抑不住的激動:“藥都齊了嗎?磺胺粉有沒有?手術器械呢?”

“齊了!都齊了!”小石頭搶着回答,臉上洋溢着自豪,“這次絕對沒錯,我們覈對了好幾遍呢!”

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抬進臨時醫療帳篷。何秀蘭戴上手套,親自開箱。第一個箱子裏整整齊齊碼放着磺胺粉、繃帶、碘酒和幾個棕色的玻璃藥瓶。她拿起一瓶磺胺粉,對着光仔細查看標籤,長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有了這些,重傷員的命就能保住了。”

戰士們聞言,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當第二個箱子被打開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箱子的最上層依然是藥品,但在藥品之下,竟藏着一個用軟布包裹的巴掌大的木盒。何秀蘭好奇地打開盒蓋,裏面竟躺着一隻毛色雪白、蜷縮成一團的小兔子!它似乎被驚擾了,粉嫩的鼻子微微抽動,紅寶石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周圍陌生的人羣。

“哎呀!怎麼還有隻兔子?”何秀蘭輕呼一聲,小心翼翼地將那小東西捧出來。兔子只有拳頭大小,顯然還沒滿月,柔軟的毛髮像一團雪。“這……這肯定是老吳他們不小心放進去的……”

話雖如此,但她眼底卻泛起柔軟的笑意。小石頭早已按捺不住,擠到最前面,眼睛瞪得溜圓:“林姐姐,這兔子能養嗎?我以前在老家養過兔子,我會餵它喫野菜!”

林晚秋也被這意外之喜逗笑了,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兔子柔軟的背脊,點頭道:“當然能養。以後它就交給你了,可得照顧好咱們的‘小戰友’。”

“保證完成任務!”小石頭立刻挺直腰板,興奮得臉頰通紅,“我肯定把它養得白白胖胖的!”他小心翼翼地從何秀蘭手中接過兔子,那珍而重之的模樣,彷彿捧着甚麼無價之寶。

這邊的熱鬧還沒平息,秦嘯嶽又在那個鼓囊的麻袋底層發現了新“奇珍”。他掏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裹的東西,拆開一層又一層,露出一個色彩鮮豔的彩繪泥人。泥人捏的是個扎着兩個羊角辮、笑容燦爛的小姑娘,她身上穿着紅襖綠褲,一隻小手高高舉着個小小的、卻刻得清晰的“抗”字木牌。

“這又是啥?”秦嘯嶽拿着泥人,一臉困惑地翻看。

林晚秋接過泥人,指尖拂過那細膩的彩繪和憨態可掬的笑臉,一段記憶忽然浮上心頭。她想起上次見面時,老吳曾提起過他那個剛滿十歲的女兒小丫,說孩子最喜歡用河邊的膠泥捏小人,還總嚷嚷着要把自己捏的“抗聯英雄”送給山裏的叔叔阿姨。

“這肯定是老吳的女兒小丫捏的。”林晚秋的聲音溫柔下來,將泥人遞給眼巴巴望着的小石頭,“老吳說過,他女兒每次都會偷偷往物資裏塞點‘心意’,給咱們添點樂子。以後,就把這泥人放在咱們營地門口,給它搭個小臺子,當咱們的‘吉祥物’!”

“好嘞!”小石頭一手抱着溫軟的兔子,一手接過沉甸甸的泥人,快樂得簡直要原地起飛。

然而,驚喜似乎決心要一次給夠。陳青山在幫忙清點藥品時,從一個裝磺胺粉的硬紙盒的夾層裏,又摸出幾張疊得方方正正的、邊緣已經磨損的泛黃紙張。他小心地展開,周圍立刻響起一片低低的驚歎。

那竟是幾張手繪的、略顯稚嫩卻充滿力量的連環畫!

第一張畫着幾個扛着槍、身影高大的戰士,正從山林中衝出來,背景是簡筆勾勒的炮樓和縮小的鬼子兵,旁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着“抗聯叔叔打鬼子!”;第二張畫的是戰士們包圍敵人的場景,手榴彈爆炸的火花畫得格外誇張有力;最後一頁,畫着大家圍坐在篝火旁,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大大的笑容,旁邊寫着:“抗聯叔叔最厲害!把鬼子都打跑!”

畫的筆觸顯然出自孩童之手,線條簡單,用色卻大膽鮮明,那樸素的畫面裏飽含着最真摯的敬意和期盼。

“這畫得真好!”小周湊過頭來,看得入了迷,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畫紙,“我要把它貼在我們窩棚最顯眼的地方,每天都看!”

戰士們紛紛圍過來傳閱,看着畫裏那些神氣活現、充滿希望的“自己”,看着那句稚氣卻堅定的“最厲害”,帳篷裏充滿了嘖嘖稱奇和開懷的笑聲。這些畫,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能觸動他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等所有的“奇珍”都被髮掘出來,營地的氣氛已經熱烈得像提前過了年。小兔子被小石頭安頓在一個鋪着乾草和軟布的竹筐裏,正小口小口地啃着他剛摘來的嫩野菜葉;彩繪泥人被鄭重其事地放置在營地中央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那舉着“抗”字牌的小小身影,彷彿真的在爲大家站崗;連環畫則被王小草用米粒仔細地粘貼在通訊帳篷的柱子上,成了最受歡迎、最鼓舞士氣的“展品”。

夜幕降臨,何秀蘭用新到物資裏的一小袋白麪,摻和着野菜,蒸了好幾籠熱騰騰的饅頭。她甚至還特意留出一個小饅頭,細心掰成碎屑,餵給竹筐裏的新成員。篝火燃起,橘紅色的火光跳躍着,映照着戰士們臉上久違的、輕鬆而滿足的笑容,也溫柔地勾勒出兔子雪白的絨毛、泥人鮮豔的色彩。

陳青山和林晚秋並肩坐在稍遠處的木樁上,手裏捧着熱氣騰騰的饅頭和野菜湯。陳青山看着小石頭蹲在竹筐邊,一本正經地跟兔子說着悄悄話;看着秦嘯嶽拿着那個泥人,跟周圍的戰士比劃着講解;看着王小草和幾個女戰士圍在連環畫前,低聲討論着畫裏的故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沒想到,最急需的藥品箱裏,還能藏着這麼多……溫暖的驚喜。”林晚秋輕輕靠在陳青山肩頭,聲音裏帶着一絲疲憊,卻更充滿了暖意,“老吳他們送來的不只是救命的藥,還有這些……能讓人笑出來、心裏發燙的東西。”

陳青山放下碗,自然地握住她微涼的手,包裹在掌心:“是啊,這些東西,有時候比藥品還珍貴。它們是在提醒我們,山外面有很多很多像老吳、像小丫一樣的人,在看着我們,在支持我們,在盼着我們贏。”他頓了頓,目光望向跳躍的篝火,語氣更加堅定,“等真把鬼子全都趕出去了,我們一定要找到老吳,好好謝謝他,謝謝小丫,謝謝所有像他們一樣,默默幫着我們、想着我們的人。”

篝火噼啪作響,火光躍動,溫柔地籠罩着營地。雪白的兔子、鮮豔的泥人、稚嫩的畫作,和戰士們臉上真切的笑容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在殘酷戰爭背景下顯得無比珍貴而溫暖的畫面。

每個人都明白,這些藏在物資箱最深處、被精心包裹起來的“奇珍”,是穿越封鎖線與槍炮聲而來的、最質樸也最深厚的牽掛與鼓勵。它們無聲地訴說着:你們並非孤軍奮戰。這種來自人民的、最堅實的支持,正是這支隊伍在絕境中也能保持希望、在風雪中也能感到溫暖,並最終堅信勝利必將到來的根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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