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巫女 （1/2）

衆人御風掠過最後一道山脊時，險些被撲面的腥風掀翻。千里之外的居庸關在暮色中顯形，居庸關如一位古代巨人一樣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關前平原上赫然矗立着一座畸形的“山丘”，數以萬計的屍骸堆砌成螺旋尖塔，塔身泛着屍蠟般的青灰色。腐肉間鑽出血色藤蔓，纏着半融化的戰甲編織成詭異圖騰，驚起鴉羣振翅時抖落的不是黑羽，而是黏着碎肉的指甲蓋。

腥風吹過，衆人駭然！

“那……是京觀！”羅特喉頭滾動，史冊裏輕描淡寫的文字化作實體撞進視網膜。無數的華夏百姓的屍身倒插着霓虹國旗，風乾的腸子纏繞旗杆編成招魂幡；其間更不乏有嬰孩顱骨被串成念珠，眼窩裏塞着仍在跳動的蟾蜍；底層的老嫗手掌向上託舉，掌心盛放着自己風乾的心臟。

羅特頭一次真正親眼見到，頓覺胃酸一陣翻湧，“嘔——”羅特猛地捂住嘴，喉頭泛起酸水，羅特跪倒在地，黃膽水混着血絲濺在焦土上。

一旁的馮雲舒驚聲尖叫，瞳孔驟然渙散，頓覺一陣天旋地轉，軟綿綿向後栽去。好在黑神在一旁早已發覺，黑神炸毛躍起，身形暴漲，長尾捲住馮雲舒腰肢輕輕落地。

“霓虹狗！老子要把你們剁成肉泥！”張衝雙目赤紅，怒吼聲震徹山谷，似乎在爲這羣無辜慘死的同胞吶喊。其餘四虎周身泛起神光——狄青化身高丈二的紅臉關公，；米克背後浮現養由基虛影；趙一龍馬超亦化作趙子龍馬超武魂，五虎化神後掀起的氣浪，將京觀帶來的腥風吹散。

“五虎聽令……警戒！”狄青冷聲喝令，話音剛落五虎已經全副武裝，將暫時失去意志力的羅特和馮雲舒護在中心。

忽然從景觀塔後傳來清泠鈴音。一道纖白身影款款而出，紅裙拂過焦土，足下竟綻開朵朵虛幻的蓮花，身後揹着一把長弓，一身巫女打扮——是桔梗？

“桔梗？！這一切是你造成的嗎！”米克強壓翻湧的氣血，手中長弓早已瞄準巫女眉心，一支穿雲箭已然射向目標。

“省些力氣吧。”巫女指尖輕點，原本必中的箭矢距瞳孔半寸處碎成齏粉。她紅裙掃過地面，腐屍堆裏突然升起十二盞引魂燈，“比起殺我，諸位不如看看塔頂。”

京觀頂端傳來骨節崩碎聲，忽然在頂端湧出黑潮般的惡靈。那些扭曲的面孔互相撕咬着融合成一頭畸形的融合怪。最中間的頭顱突然轉向衆人，咧開血盆大口！

“列陣！”狄青一陣令下，五虎振作精神，各顯神通手持武器，張衝張開玄武護盾的那一刻，趙一龍、馬超已衝出陣列，直奔巨怪而去。

趙一龍的龍膽亮銀槍，槍尖裹挾着迅雷之力，馬超武魂附體的銀槍之上附着着神獸白虎神力，凌厲的槍風呼嘯而來。兩道殺招撕裂空氣，直取融合怪眉心。

“槍如驚雷，照一身肝膽！”宛如趙子龍附體的趙一龍提槍長驅直入，槍尖卻在觸及怪物皮膚的剎那滯住——巨怪口中噴出墨綠色濁氣，趙子龍武魂之力陡然消散，趙一龍如斷線風箏般栽向屍堆，與此同時馬超的白虎武魂也被濁氣浸染，靈力瞬間失控，也一頭朝着地面栽去。

“氣煞我也！”張衝的玄武盾轟然暴漲，撐開護盾準備兜住下墜的二人。怎奈即便奮力維持靈力，其盾面龜甲紋路被腐蝕得滋滋作響，張衝口鼻溢血，卻仍撐着巨盾打算接住戰友，口中還不忘提醒隊友：“米克！快想想辦法！”

米克再次彎弓搭箭，青藤紋路瞬間爬滿箭身：“靈木困魔領域！”箭離弦時化作一張藤蔓巨網，卻在罩住怪物的瞬間被怪物一巴掌扯住，藤蔓竟反向纏住米克右臂，將他拽向血盆大口。

“鬆開！”狄青高舉青龍刀劈向藤蔓，刀氣卻被巨大的軀體生生抗住。巨怪腫瘤狀的右手突然脹大數倍，掌心裂開密密麻麻的嘴：“戰士的憤怒……真是美味……”

這時候，怪物舉起遮天蔽日的巨掌，掌心的最大的一張嘴猛然張開，竟開始貪婪的吞噬着五虎體內的靈能，只見得五個人的武魂光芒已黯淡如風中殘燭。

馮雲舒剛被黑神舔醒，就見陰影籠罩頭頂，羅特也稍稍恢復了戰鬥意志，眼見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中那詭異的血盆大口正在貪婪地吸取衆人的靈力，他強撐住依舊泛着噁心的身軀，打算驅動能量護罩將衆人護住，怎奈自己體內的異能也被這個怪物壓制。

千鈞一髮之際，桔梗不知何時立於屍塔頂端，長弓拉滿如月，箭鏃凝結爲冰晶。“破。”她松弦輕語，箭矢離弦時沒有破空聲，只有一線月光般的寒芒。

巨掌在觸及五虎髮梢的瞬間僵住。寒芒貫穿掌心所有口器，所過之處冰霜急速蔓延。手心中箭，怪物喫痛發出千萬人疊合的哀嚎，巨大身軀上的醜惡頭顱中那對恐怖怪眼竟炸開血洞，一枚閃亮的妖核嵌在喉間。

衆人驚詫的看着巨物僅僅因爲手心遭受箭傷便痛的倒地不起，更驚於這個女子，似乎並無惡意，反而在危機時刻救下了自己。

桔梗躍下屍塔，足尖點在張衝的盾面，五虎驚覺體內武魂竟隨她腳步輕踏逐漸復甦。

‘是敵是友？’羅特也完全看不透對方，這種想法也難怪，畢竟兩國還處於敵對狀態，而且突然出現的她，還能輕鬆壓制怪物。

胡思亂想之間，桔梗意識到這邊的戰士們對自己存在不信任，於是抬手一揮，一道淨化光暈籠罩在衆人身上，一股奇妙的能量波動在衆人體內流轉起來。

“我的力量回來了！”趙一龍大感震驚。

米克沒有說話，冰冷的眼睛裏投射出一絲懷疑的神色。

桔梗並沒有在意，看着巨獸再次翻身準備朝向衆人突襲而來，她高高躍起，再次彎弓搭箭，一道凝聚了更強巫女之力的箭矢精準的射進巨獸的血盆大口之中，正中那顆妖核！

七人小隊驚駭的看着巨獸因此而灰飛煙滅化作一團紫色煙氣飄蕩在京觀周圍。

“製造京觀的不是我，而是這個巨獸。”桔梗手指着巨獸消失的方向輕聲說道。

米克繃緊的神經沒有因爲桔梗輕鬆消滅巨獸而鬆懈，再次舉弓對準她：“我們憑甚麼信你？”

“就憑你們連我三成靈力都逼不出。”桔梗輕笑，神樂鈴忽然震響。衆人只覺天地倒懸，回過神時竟已站在完好的居庸關城樓上，屍山血海消失無蹤。幻覺破碎的瞬間，真正的京觀其實在三十里外河灘，此處不過是妖卵製造的投影。

“想必你們已經突破第一關守衛了，剛纔被擊殺的敵人便是第二天關的守衛獸。”

“爲甚麼憑甚麼要信一個敵國的女巫的話？”米克沒有輕信對方，而是繼續追問。

馮雲舒突然拽住桔梗衣袖：“你身上怎麼會有沐箐晶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