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圖書館的掃地僧

廢材班的課程安排鬆散，每天除了固定的兩節理論課和一節體能訓練課外，有大量的自由時間。對於大多數基礎班的學生而言，這些時間要麼在自怨自艾中流逝，要麼在漫無目的的閒逛中消耗。

林塵的選擇，是圖書館。

東海一中的圖書館規模不小，畢竟在源力時代，知識本身也是一種力量。只是，與精英班專屬的、藏有高深功法和戰技的“祕藏閣”不同，對基礎班開放的區域，只有存放着大量基礎理論、歷史傳記、地理圖志等書籍的普通閱覽區。

這裏平日裏門可羅雀，除了少數幾個真正對理論感興趣或者藉此逃避現實的學生，幾乎無人問津。空氣中瀰漫着舊紙張和灰塵混合的味道，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林塵成了這裏的常客。

他並非漫無目的地閱讀。他的目標明確而高效——從最角落的書架開始，將那些積滿灰塵的《源力基礎概論》、《人體經脈圖譜詳解》、《荒野常見源獸圖鑑（基礎版）》、《基礎兵器養護手冊》……一本接一本地取下，翻閱。

在旁人看來，他只是在快速瀏覽，甚至有些走馬觀花。

但唯有林塵自己知道，當他的目光掃過那些文字和圖譜時，【解析之眼】已然無聲發動。

不再是簡單的“看”，而是“掃描”，是“錄入”，是“理解”，是“重構”！

《源力基礎概論》中那些枯燥的能量粒子特性描述，在他眼中化爲了具體可感的動態模型；《人體經脈圖譜詳解》上密密麻麻的線條和穴道，與他自身以及觀察到的他人能量流動相互印證，變得鮮活而立體；《荒野常見源獸圖鑑》裏簡筆勾勒的源獸形態旁標註的弱點，在他腦海中自動關聯起可能的能量核心分佈和攻擊模式……

過目不忘，只是最基本的能力。

更可怕的是舉一反三，是推演重構！

當他看完三本不同流派的《基礎步法淺析》後，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七種優化方案，甚至推演出了一種融合三家之長、效率更高的全新步法雛形。

當他翻閱《基礎拳力發力詳解》的進階版——《明勁、暗勁辨析》時，書中語焉不詳的“暗勁”傳導技巧，被他通過解析自身肌肉纖維的震顫和源力的微觀滲透，初步模擬出了發力方式。

他像一塊乾燥了億萬年的海綿，瘋狂地汲取着這片知識海洋裏的每一滴水分，並通過【解析之眼】這臺超級計算機，進行着深度的加工、提煉和昇華。

他坐在靠窗的固定位置，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落，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淡金。他的姿態很放鬆，眼神專注而平靜，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划動，模擬着某種能量回路或招式軌跡。

偶爾有管理員或者其他學生路過，看到他面前堆積如山的“基礎”書籍，都會投來詫異或憐憫的目光。

“看，那個F級的，泡在這裏有甚麼用？”

“理論學得再好，源力跟不上，天賦限制，還不是廢物一個？”

“估計是受不了打擊，在這裏逃避現實吧。”

竊竊私語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清晰地傳入林塵耳中。

他恍若未聞。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享受着知識被解析、被融會貫通的快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理論基礎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變得紮實無比，對於源力、對於武道、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正在迅速超越絕大多數同齡人，甚至可能超越一些固步自封的導師。

這種掌控知識、洞悉本質的感覺，遠比單純的源力等級提升，更讓他着迷和安心。

幾天下來，連圖書館那位總是板着臉、很少說話的老管理員，都注意到了這個沉默而專注的少年。老人偶爾會在整理書架時，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這個年輕人看書的速度太快了，而且看的都是最基礎、最枯燥的東西。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裏沒有迷茫，沒有焦躁，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沉靜和……洞悉？

老人搖了搖頭，將這歸咎於自己的錯覺。一個F級天賦的孩子，又能洞悉甚麼呢？

他並不知道，這個被他認爲是“錯覺”的少年，此刻腦海中正在進行的推演，若是流傳出去，足以在基礎武道理論界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暴。

林塵合上手中最後一本《基礎草藥辨識（配圖版）》，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普通閱覽區的基礎書籍，已經被他掃蕩了近三分之一。

“基礎已經足夠紮實，接下來，該嘗試推演更實際的東西了。”他心中默唸，目光投向了窗外，那裏是精英班學員活躍的訓練區。

他知道，光有理論還不夠。他需要實戰，需要驗證，需要將解析而來的知識，轉化爲真正的力量。

而機會，似乎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