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帝並立,南唐北“燕” (1/3)
成都行宮的琉璃燈在亂軍中搖曳。
燈油潑灑在金磚上,燃起蜿蜒的火蛇。
李隆基被兩名甲士按在蟠龍榻上,明黃的龍袍前襟已被撕破,露出枯瘦如柴的胸膛。
李璘踩着滿地碎玉走進來,玄色王袍上的金線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他手裏端着一隻描金托盤,托盤上的白玉酒杯盛着琥珀色的酒液。
酒香裏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杏仁味。
“父皇,喝了這杯酒吧。”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勸飲尋常佳釀。
靴底碾過地上的錦緞,發出細碎的撕裂聲,“您看這成都的夜,多像長安的上元節啊。”
李隆基脖頸被寒鐵護手死死箍住,喉間軟骨在金屬指節下發出細微脆響。
他奮力蹬踢的靴底在青磚上劃出刺耳聲響,掙扎間只能從喉頭擠出破碎的嗚咽,像極了垂死鴻雁最後的哀鳴。
他看着那杯毒酒越來越近。
眼前突然閃過無數畫面:武惠妃臨終前的淚眼,楊玉環在長生殿彈過的琵琶,馬嵬坡那截染血的白綾…… 最後定格在李璘幼時撲進他懷裏的模樣。
(安倍山要是知曉玄宗臨死前的這個念頭,指定要立即開噴:你都這樣了還想着玉環吶,玉環還活的好好的呢哥們!)
“逆子……”
他喉頭劇烈抖動,猛然傾身將積鬱在胸腔的怨毒迸發而出。
渾濁的唾液裹挾着血絲甩出,在玄色龍袍金線盤繡的五爪蟒紋上暈開暗痕,如同一道未愈的傷疤。
李璘的笑容突然變得猙獰。
他一把揪住李隆基的銀髮,將酒杯狠狠湊到他脣邊:“您當年賜死六哥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酒液嗆進李隆基的氣管,劇烈的咳嗽讓他渾身抽搐。
他感覺五臟六腑像被烈火灼燒,視線漸漸模糊。
最後看見的,是李璘轉身時王袍下襬掃過燭臺的背影,那團跳動的火光,像極了馬嵬坡的營火。
三更的梆子敲到第二響時,李隆基的身體徹底僵硬。
李璘用錦被蓋住他的臉,轉身對身後的薛鏐道:“擬詔,就說先帝染疾駕崩,傳位於永王。改元‘永熙’。”
薛鏐的筆尖在絹帛上顫抖:“殿下,那討伐安祿山的檄文……”
“一併寫進去。”
李璘走到窗前,望着宮牆外漸息的火光,“就說安祿山弒君篡位,本宮奉天承運,誅逆勤王。”
次日清晨,成都的大街小巷貼滿了黃紙詔書。
“永熙元年” 四個朱字刺得人眼睛生疼,落款處的 “皇考李隆基遺詔” 幾個字,被晨露浸得微微發暈。
李璘身着十二章紋的龍袍,在太極殿(成都行宮仿長安所建)接受百官朝拜。
他坐在那張臨時趕製的龍椅上,聽着山呼海嘯般的 “萬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龍紋,那裏的漆水還沒幹透。
“傳朕旨意,封宋州刺史劉展爲淮南節度使。”
他的聲音透過殿內的樑柱迴盪,“令其即刻起兵,與朕共討逆賊安祿山!”
內侍捧着詔書疾奔而出,馬蹄聲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奔向江淮的方向。
而此時的鳳翔,正舉行着一場截然不同的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