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色殘陽下的決戰

朱溫被震退數步才穩住身形，噬血刀上的暗紅光芒劇烈波動。他盯着黃巢那條佈滿裂痕、金血滲出的手臂，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聲音卻刻意放慢，帶着冰冷的嘲諷：“油盡燈枯了，黃巢。強弩之末，何必掙扎？”他刀鋒微抬，暗紅氣息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陰鷙粘稠，如同污血纏繞刀身。“毀了鑰匙，你也活不成。乖乖交出來，念在主僕一場，留你個全屍。” 玄音強撐着站起，背脊撞在石壁上的劇痛讓她氣息不穩。她看到黃巢手臂的慘狀，心猛地一沉。那裂紋深處，玄甲金蟲的力量正失控地躁動，每一次呼吸都讓裂痕似乎擴大一分。“別聽他的！”她急促開口，不顧喉間翻湧的血腥氣，青玉笛再次湊到脣邊，“他在激你！穩住心神，引氣歸元！”清越的笛音艱難響起，帶着安撫的韻律，試圖壓住黃巢體內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狂暴。但笛音明顯虛浮，遠不如之前的凝實。 黃巢劇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氣都牽扯着全身碎裂般的痛楚，右臂更像是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覆穿刺。朱溫的話像毒蛇鑽進耳朵，更鑽入他混亂的識海，與蚩尤殘魂冰冷的【歸位】意念攪在一起。玄音的笛音如同一縷微弱卻執着的絲線，勉強拉扯着他瀕臨崩潰的意志。他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朱溫臉上，嘴角扯出一個猙獰扭曲的笑，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全屍？朱溫，你這背主的豺狗，也配談條件？”他試圖站直身體，右臂的劇痛讓他趔趄了一下，但他強行用左臂撐住地面，膝蓋一點點離開碎石。 “配不配，刀說了算！”朱溫眼中兇光暴漲，耐心耗盡。他看出黃巢已是強弩之末，玄音的笛音也後繼乏力。機不可失！他身形暴起，不再廢話，噬血刀劃出一道淒厲的暗紅弧光，直劈黃巢頭顱！刀風撕裂空氣，帶着刺鼻的血腥煞氣，勢要將黃巢連同那“鑰匙”一併斬碎！ “休想！”玄音瞳孔驟縮，笛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急促。她強行催動所剩無幾的玄氣，青玉笛爆發出刺目的碧綠光芒。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硬撼刀鋒，而是將全部力量化作一道凝練至極的青光音箭，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射向朱溫握刀的手腕！圍魏救趙！ 朱溫刀勢不變，手腕卻詭異地一扭一抖，噬血刀彷彿活物般嗡鳴震顫，刀身暗紅煞氣猛地噴薄，如同張開血口的毒蟒，一口將那青光音箭吞沒！噗的一聲悶響，音箭潰散，朱溫手腕只是微微一麻，刀鋒去勢僅僅滯澀了一瞬！他獰笑更甚：“雕蟲小技！”刀光繼續斬落！ 然而，就是這被阻滯的一瞬，給了黃巢一線生機。 死亡的陰影當頭罩下，冰冷徹骨。朱溫的殺意、背叛、噬血刀的凶煞，以及體內玄甲金蟲被徹底激發的狂暴求生本能，如同火山在黃巢體內轟然爆發！玄音笛音帶來的那絲清明被瞬間淹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玉石俱焚的瘋狂！ “啊——！”黃巢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眼底的金色蟲影驟然燃燒起來，如同兩簇跳動的金色火焰！他不再壓制，也不再試圖引導那暴走的力量，而是用盡最後的意志，將體內所有沸騰的、撕裂他經脈的玄甲金蟲之力，連同無邊狂怒與不甘，一股腦地灌向那隻殘破不堪的右拳！ 皮膚下瘋狂竄動的金紋瞬間匯聚到拳峯，裂開的傷口迸射出刺目的金芒，整條右臂彷彿化作了一柄即將炸裂的金色巨錘！他無視了斬落的刀光，身體以一種近乎自毀的姿態猛地擰轉，凝聚着毀滅性力量的右拳，帶着同歸於盡的決絕，朝着朱溫的胸膛悍然轟出！拳風所過，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扭曲聲！ 朱溫臉色終於變了。他沒想到黃巢在如此重傷之下，竟還能爆發出如此純粹、如此不計後果的毀滅性力量！這股力量帶着玄甲金蟲本源的氣息，狂暴混亂，卻足夠致命！噬血刀斬落黃巢頭顱或許只需一瞬，但黃巢這搏命一拳也絕對能在他得手之前，將他的胸膛轟穿！ 電光石火間，梟雄的狠厲與狡詐佔了上風。朱溫硬生生收住劈落的刀勢，噬血刀在千鈞一髮之際迴旋格擋，暗紅煞氣瘋狂凝聚於胸前！ 轟——！！！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沉悶、都要恐怖的巨響在洞窟內炸開！ 這一次，沒有刺目的光爆，只有實質般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橫掃！地面堅硬的岩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翻卷！整個洞窟發出垂死的呻吟，上方巨大的鐘乳石轟然斷裂砸落！ 朱溫悶哼一聲，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整個人倒飛出去，後背狠狠撞在洞壁上，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開來。他喉嚨一甜，強行將湧上的鮮血嚥了回去，噬血刀上的暗紅光芒黯淡了大半，握刀的手臂劇烈顫抖，虎口崩裂，鮮血順着刀柄淌下。他眼中首次露出了驚駭，死死盯着爆炸中心。 玄音被狂暴的氣浪掀飛，青玉笛脫手飛出，她重重摔在碎石堆裏，眼前發黑，五臟六腑彷彿移了位，一口鮮血再也壓制不住，噴了出來。她掙扎着抬起頭，看向黃巢所在的位置。 煙塵碎石簌簌落下。 黃巢依舊保持着出拳的姿勢，單膝跪在塌陷的坑中。他右臂的裂痕更深了，暗金色的血液汩汩湧出，順着皮膚滴落，在碎石上灼燒出細小的青煙。整條手臂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瀕臨破碎的暗金色澤，彷彿下一刻就會徹底崩解。他劇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帶出大口的鮮血，身體搖搖欲墜，全靠左臂支撐纔沒有倒下。但他抬起頭，佈滿血污的臉上，那雙燃燒着金色火焰的眼睛，卻死死地、如同地獄惡鬼般鎖定着狼狽的朱溫。他咧開嘴，牙齒被鮮血染紅，聲音破碎嘶啞，卻帶着令人心悸的瘋狂：“鑰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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