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妖獸體內，魔氣溯源

江臨淵靠在枯樹上，右手還握着那塊靈石。林子裏的低吼沒有停，一聲接一聲，像是在傳遞甚麼信號。他沒動，左臂的青痕還在發涼，皮膚底下像有細針扎着。三隻灰狼退進樹林後就沒再出來，但他知道它們沒走遠。

他慢慢站起身，動作很輕，怕驚動甚麼。揹包側袋裏的靈石已經用完，最後一塊也裂了縫。他低頭看了眼右臂，布條被血浸溼了一小片，傷口不深，但一直在滲。他沒管，彎腰撿起一根枯枝，手指用力掐斷一截，拿在手裏。

他往前走了一步，枯枝探出，輕輕戳了下最近那隻灰狼的屍體。屍體沒動，皮毛僵硬，像是凍住了。他用樹枝翻過它的身體，背部朝上，肩胛下方鼓起一塊。他蹲下，從揹包裏摸出匕首，刀尖劃開皮毛。

沒有血流出來。肌肉乾硬，顏色發黑。他繼續往下切，直到碰到硬物。他用刀尖撬了下，一塊拇指大小的黑色晶石滾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輕微響聲。晶石表面有裂紋，摸上去冷得刺手。

他盯着它看了一會兒，腦子裏突然跳出一行字：【檢測完成：噬靈魔晶，來源於被魔氣徹底侵蝕的修士或靈獸，具備低階神識污染能力】。後面還有一行加粗的提示：【警告：此類晶石常用於傀儡操控或陣法引信】。

他把晶石捏起來，放進隨身帶的玉瓶裏。瓶子原本裝的是止血藥粉，現在空着。他擰緊蓋子，又走向第二具屍體。同樣剖開，同樣挖出一塊魔晶。第三具也是。三枚晶石都收好，放進揹包夾層，貼着內襯放穩。

他剛直起身，山腰方向傳來一聲哨音。短促，尖銳，三聲響，間隔一樣。他立刻蹲下，背貼樹幹，耳朵豎着聽。聲音不是從正下方來的，偏左一些，靠近校牆外的小路。他記得那裏有個廢棄崗亭。

幾乎就在哨聲結束的瞬間，三具屍體開始冒煙。先是皮膚泛灰，接着迅速變黑、碳化，像被火燒過一樣。幾秒鐘內，整具身體塌下去，化作黑煙鑽進土裏。地面留下三個焦圈，形狀不對稱，但能看出是個殘缺的圖案，中間有點線連接，像某種陣法。

他趴在地上，掌心貼地。泥土深處有震動，極細微，頻率穩定，像是甚麼東西在地下運行。他數了三秒，震動停了。他沒動，繼續貼着地面等。十秒後，震動又來了一次，還是三秒。

他收回手，坐回土坑邊緣。揹包放在腿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夾層的位置。這些妖獸不是野生的。它們會配合進攻，受傷也不逃，血是紫黑色的，還會冒泡。現在屍體被遠程燒燬，連痕跡都不留。控制它們的人一定在監視這裏。

他想起秦無涯說過“噬靈魔氣”能吞噬生機。這魔晶就是源頭。有人把這些晶石塞進妖獸心臟，讓它們變成傀儡。哨聲是命令，可能是啓動，也可能是銷燬指令。對方知道他在這裏，卻沒有現身搶奪晶石，說明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測試，或者觀察。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心還有香灰和血混在一起的痕跡。平安香斷了，但母親求來的符灰還在。他沒扔，一直帶着。剛纔戰鬥時，香灰沾在傷口上，沒覺得異樣，但現在回想，似乎有那麼一瞬間，青痕跳了一下。

他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校園地圖上，後山區域還是灰色的，沒有簽到點激活。他關掉地圖，打開相冊，翻到之前拍的靈植園照片。墨紋蘭倒伏的田裏也有類似的焦圈，當時以爲是腐蝕造成的，現在看，可能也是陣法殘留。

他把手機收好，抬頭看天。雲層散了一些，月光漏下來，照在剛纔屍體消失的地方。焦痕還沒散，黑得發亮。他盯着那圈圖案，試着用手指在空中描了一遍。線條不對，缺了個角。如果這是個完整陣法，那個位置應該在坡頂的松樹下。

他站起身，往松樹方向走了五步。腳下踩到一塊硬物。他蹲下扒開落葉，是一塊碎石板，上面刻着半個符號，和實驗樓B3層臺階上的折角很像。他記得那天在地下聽到的聲音，提到了“十大洞天”和“地脈節點”。這塊石板如果是陣法一部分，那整個後山可能都被改造過。

他把石板翻過來，背面有劃痕，像是被人刮過。他用指甲摳了摳，底下露出一點紅漆。這種漆他見過，在圖書館禁書區的鐵門邊上，用來標記危險區域。學校裏會用這種漆的只有羅天成和老吳。

他把石板塞進揹包，轉身回到土坑邊。鋤頭還在原地，他撿起來，插進土裏，固定住位置。這片地他還要繼續挖，系統說能開墾靈田，那就必須守住。但現在他知道，這裏不止是荒地，還是某個陣法的支點。

他從揹包裏拿出新的布條，重新包紮右臂。舊的那條血太多，不能留。他撕成碎片，扔進土坑角落，用土蓋住。做完這些，他坐在坑邊，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盯着林子深處。

遠處又傳來一聲低吼。這次不是嗚咽，是短促的一聲，像回應甚麼。他沒抬頭，手指慢慢收緊，捏住了褲兜裏的備用靈石。這塊是他最後的防禦手段，不能再浪費。

他想起圖書館負二層那次修煉，突破引氣境巔峯時，體內靈氣暴漲，差點引來別人注意。如果在這裏再次佈陣，必須更快，更隱蔽。三才聚靈陣耗靈太大，而且只能撐幾秒。他需要一種持續性的防禦手段，最好是能埋在地下的。

他摸了摸揹包裏的玉瓶。三枚魔晶安靜地躺在裏面。既然它們能控制妖獸，能不能反過來利用？比如做成陷阱的核心？他不懂煉器，但上官玥懂。只要能把晶石交給她，或許能改造成反控裝置。

但他不能現在就走。哨聲出現後，那人可能還在看着。貿然離開，等於暴露弱點。他得等，等到對方以爲他已經走了，或者放鬆警惕。

他低頭看掌心。香灰和血的混合物幹了，結成一小塊暗紅色的痂。他用指甲輕輕颳了下，痂裂開一條縫，底下露出一點金光。那光一閃就沒了。

他把手收進袖子裏，不動了。

林子裏的風忽然停了。

他的呼吸也跟着停了。

前方十米處，一片葉子緩緩飄落，落地時沒有聲音。

他的右手慢慢滑進揹包側袋，指尖碰到了那塊備用靈石。

葉尖觸地的瞬間，他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