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祖龍出關，萬龍來朝 （1/2）

當最後一聲反抗的哀鳴被冰冷的海水徹底吞噬，那場持續了數百載的血腥整合終於落下了帷幕。昔日喧囂混亂的東海之淵，此刻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寧靜，這並非萬物凋零的死寂，而是被至高威權強行按下的、浸透了恐懼與敬畏的森嚴秩序。

龍族與海獸無論是真心臣服抑或被迫屈從，都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般匍匐於各自的海域，將它們高傲的頭顱深深地、虔誠地朝向同一個方向——那座位於東海最深、最暗之處，彷彿與整個海底山脈融爲一體的古老龍宮。

它們在等待，等待着那位以雷霆手段一統四海的君主，真正地走出宮闕君臨天下，接受它們最卑微的朝拜。

鍾離依舊盤踞在他選定的那座海底山脈的陰影之中，將自己的一切氣息都收斂到了極致。他就像一塊真正在海底沉默了億萬年的頑石，冷眼旁觀着這場由“同族”掀起的、盛大而又殘酷的建國大典。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被對方那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所有力量都擰成一股繩的決心與效率所震撼。這種鐵血手腕與不容置疑的霸道，是他這位習慣了以契約和共識來治理璃月的帝君，從未想過也從未選擇過的道路。

“以恐懼凝結的忠誠，雖能收一時之效，終究是沙上之塔，風一吹，便散了。”鍾離在心中默默評價，他那雙熔金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但……若這風，永遠不停呢？”

他愈發好奇，這位素未謀面的“龍族之主”，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

就在這份籠罩了整個海淵的、令人窒息的等待之中，異變終於發生了。

咚！

一聲沉悶至極的搏動，彷彿來自世界初開時的心臟，毫無徵兆地從那座巍峨的龍宮深處傳來。這並非簡單的聲響，而是一股實質性的壓力波！整個東海的海水，都隨着這一聲心跳猛地向內一縮，又在一片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中轟然向外一擴！無數匍匐在地的弱小龍族，在這股突如其來的壓力驟變之下，竟被震得七竅流血當場昏死過去！

鍾離的眼眸微微一凝，心中已有了判斷。好傢伙，僅僅是甦醒的心跳便有如此威勢，這位龍族之主的力量，恐怕已經觸摸到了大羅巔峯的門檻，與自己不相上下。

咚！咚！咚！

心跳聲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如同催命的戰鼓，密集地敲擊在每一條龍的神魂之上！以龍宮爲中心，周圍的海水開始瘋狂地向內坍縮，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深不見底的漆黑漩渦！漩渦的中心，便是那座散發着無盡威嚴的龍宮！

“嗡——”

龍宮那兩扇彷彿由整塊玄晶雕琢而成的巨大宮門，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門縫之中迸射出刺目至極的青色光芒！那光芒並非溫暖，也非神聖，而是一種充滿了生命力，卻又帶着極致的、想要吞噬一切、同化一切的霸道！

“轟隆隆——！！！”

終於，宮門再也無法承受那股來自內部的、毀天滅地的力量，轟然向兩側洞開！

沒有想象中的萬龍奔騰，也沒有想象中的衛隊開道。從那洞開的宮門之中湧出的，是純粹的、凝練到近乎於實質的王者之氣！那股氣息化爲一道青色的衝擊波，瞬間席捲了整個東海！海水在這股氣息面前竟被強行分開，形成了一條從龍宮一直延伸到無盡海面的、真空的“朝聖之路”！

然後，一個無比龐大、足以讓日月爲之失色的身影，緩緩地從那無盡的黑暗與青光之中游了出來。

是他！

鍾離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條青色的巨龍！他的體型，竟比鍾離的黃金元龍之軀還要龐大上幾分！通體覆蓋着宛若最頂級的青玉雕琢而成的鱗甲，每一片鱗甲的邊緣都閃爍着雷電般的幽光。他的龍角並非巖珀，而是如同兩柄刺破天穹的青色長矛，充滿了銳利無匹的鋒芒。而他的眼眸，最讓鍾離在意的是他的眼眸！那並非熔金，也非星辰，而是兩個深邃到彷彿能吞噬萬物的海底漩渦！其中翻湧着無窮無盡的野心、征服欲，以及一種視萬物爲芻狗的、帝王般的孤獨！

他就是這方天地氣運所鐘的龍族之主！他就是盤古血脈與洪荒水脈結合所誕生的第一個霸主——祖龍！

“昂——！！！！！”

祖龍仰天長嘯，發出了他出關之後的第一聲龍吟！這一刻，整個洪荒世界都聽到了他的宣告！四海之水爲之沸騰！九天之云爲之翻滾！無數沉睡在洪荒各處的先天大能，都在這一刻從入定中驚醒駭然地望向東方！

而在東海之淵，那數百萬早已臣服的龍族，在聽到這聲龍吟的瞬間，彷彿是收到了最終的指令。它們不再壓抑自己，將所有的敬畏、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忠誠，都化爲了一聲聲發自靈魂深處的、震天動地的咆哮！

“昂！昂！昂！昂——！！！”

數百萬條巨龍同時昂首，用它們此生最響亮的聲音向着它們唯一的王獻上了最狂熱的禮讚！那聲音匯聚成一股毀天滅地的音波洪流，將整個海底都攪得天翻地覆，無數海底山脈在這聲浪中寸寸斷裂！

好一派王者氣象！

鍾離平靜地審視着這位初登王座的君主，承認其梟雄之姿確實無愧於龍族之主的名號，然而在他那洞悉萬古的熔金龍瞳中，這片看似堅不可摧的霸權盛景，卻早已顯露出其沙上之塔的虛浮本質。他看到在這片狂熱的朝拜之下，隱藏着無數雙閃爍着不甘與怨恨的眼眸。他看到，那些被迫臣服的強大海獸，它們的忠誠比最脆弱的琉璃還要易碎。

就在鍾離默默點評之際，那享受了萬龍朝拜的祖龍，緩緩地將他那如同漩渦般的眼眸轉向了這片看似已經被他徹底掌控的海域。他那龐大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雷達，覆蓋了整個東海，能感受到每一條龍的呼吸，能聽到每一滴水的悲鳴。他能掌控這裏的一切……

不，不是一切。在他的王國版圖之中，有一個小小的“瑕疵”。

一個角落，一片陰影，一處不屬於他掌控的“法外之地”。那裏太安靜了，安靜得彷彿獨立於這個世界之外，那裏沒有恐懼，沒有敬畏，沒有臣服，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沒有，就好像一張完美無瑕的畫卷上，滴上了一滴與整個畫風格格不入的、突兀的墨點。

祖龍那雙霸道絕倫的眼眸，瞬間便鎖定在了鍾離所在的那片黑暗山脈之上！他那剛剛還因爲接受了萬龍朝拜而略顯舒展的眉頭再次緊緊地蹙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從他的身上毫不掩飾地瀰漫開來！他是誰？在這片已經徹底屬於我的海洋裏，爲何還有一個敢於無視我威嚴的存在？

祖龍沒有立刻動手，他享受着這種貓捉老鼠般的遊戲，要讓那個藏在暗處的傢伙在無盡的恐懼中自己走出來，跪倒在他的面前懺悔自己的無禮。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