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色黃昏 （1/2）

雄擎嶽的小手微微出汗，他看着臺下那些眼神狂熱、煞氣騰騰的幫衆，再抬頭看看身邊如山嶽般沉穩、卻散發着令人心悸氣息的父親，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和不安攫住了他。‘這麼大陣仗……是要去幹嘛？剿滅哪個不服管教的幫派嗎？’

（心聲開始）

“不對勁，很不對勁。老爹這架勢，不像是尋常的幫派爭鬥，倒像是要去打一場硬仗。可是最近沒聽說有甚麼大動靜啊？除了……霍家莊？難道老爹終於要對他們動手了？不要啊！步驚雲……”

（心聲結束）

點將臺上的雄霸，似乎沒有察覺到兒子的內心掙扎，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帶着一種金屬般的質感與不容置疑的力量：

“諸位！”雄霸的聲音在校場上空迴盪，“江湖規矩，強者爲尊！然，我天下會立足江湖，亦講一個‘理’字！霍家莊，受我天下會庇護多年，不思感恩，反而暗中勾結無雙城，意圖不軌！此等背信棄義之徒，天理難容！”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彷彿蘊含着滔天怒火：“然，我雄霸念及舊情，一再忍讓，只盼其迷途知返！可恨那獨孤一方，狼子野心，竟趁此機會，派遣高手，欲要血洗霍家莊，嫁禍於我天下會，其心可誅！”

這番話，半真半假，將天下會塑造成了受害者和正義的一方，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向了無雙城。臺下的幫衆們頓時羣情激奮，怒吼聲響成一片：

“幫主英明！無雙城欺人太甚！”

“滅了無雙城！爲霍家莊討還公道！”

“殺！殺！殺！”

雄擎嶽聽得目瞪口呆。‘臥槽？無雙城動的手？劇本不是這樣的啊！原着裏明明是老爹你派人乾的啊！這……這顛倒黑白的功夫也太厲害了吧？難道因爲我，劇情真的偏了？’

（心聲開始）

“不對，就算無雙城動手，老爹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還這麼及時？這分明是……借刀殺人！然後自己再跳出來當好人！高，實在是高！這下不僅師出有名，還能把步驚雲的仇恨轉移到無雙城身上！老爹你這算計……我服了！”

（心聲結束）

聽着兒子心中那從震驚到恍然，甚至帶着一絲欽佩的吐槽，雄霸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得意。嶽兒，你終究還是太嫩了。這江湖，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肅靜！”雄霸抬手虛按，校場上瞬間安靜下來，“獨孤一方此舉，不僅是要滅霍家莊，更是要打我天下會的臉面！我雄霸，豈能坐視不理？”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雷霆之威：“秦霜聽令！”

“弟子在！”秦霜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命你率領風雷堂精銳，即刻出發，馳援霍家莊！”雄霸下令，聲若洪鐘，“若無雙城之人尚未動手，便將其驅逐，護霍家莊周全！若其已然造下殺孽……便給老夫，將那些無雙城的雜碎，盡數誅滅！一個不留！”

“謹遵師命！”秦霜抱拳領命，眼神堅定。

“其餘人等，各歸其位，加強戒備，以防無雙城狗急跳牆！”雄霸最後命令道，隨即大手一揮，“出發！”

“吼！”臺下幫衆齊聲應和，聲震雲霄。在秦霜的帶領下，風雷堂精銳如同黑色的洪流，迅速而有序地湧出校場，消失在蒼茫的暮色之中。

校場上很快空蕩下來，只剩下雄霸父子，以及幾名貼身侍衛。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最後一絲光亮被夜幕吞噬，只有點點火把開始在校場四周燃起，跳動的火焰映照着雄霸明暗不定的臉龐。

雄擎嶽仰着頭，看着父親那在火光中顯得格外深邃冷硬的側臉，小聲問道：“爹爹……霍家莊，會沒事嗎？”

雄霸低下頭，看着兒子那雙在黑暗中依然清澈明亮的眼睛，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嶽兒，記住爲父今天的話。在這江湖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他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問題，但那話語中的冷酷，卻讓雄擎嶽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霍家莊，恐怕在劫難逃了。而父親，則是那個冷眼旁觀，甚至推波助瀾，最後再出來收割一切的人。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他知道歷史的走向，他擁有“先知”的優勢，但在絕對的力量和冷酷的權謀面前，他依舊甚麼也改變不了。

（心聲開始）

“步驚雲……對不起。或許，這樣對你來說，仇恨的目標轉移了，未必是壞事？至少，你不會恨錯人……希望老爹真的能把你救下來，好好待你吧……”

（心聲結束）

雄霸聽着兒子心中那帶着歉疚和一絲自我安慰的念頭，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望向南方漆黑的夜空。

那裏，火光即將沖天而起，鮮血即將染紅土地。

而他，將是唯一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