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風雨欲來 （1/2）

龍虎山與茅山兩派弟子的加入，讓蘇家在上海灘的力量驟然增強。張承遠帶領龍虎山弟子，在吳淞口原“縛龍大陣”的節點周圍，開始佈設“金光伏魔大陣”。此陣以純陽符籙爲基，引動太陽真火之力，對陰邪鬼物有着極強的剋制作用。雖然無法完全替代龍脈自身的防禦，但足以在龍脈虛弱期間，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防止宵小之輩趁虛而入。

趙志敬則帶領茅山弟子，配合蘇家的情報網絡，開始對上海灘進行地毯式的清查。茅山道術對妖邪氣息感應極其敏銳，尤其是對東瀛式神那種特有的陰冷怨力，更是如同黑夜中的明燈。短短數日，便拔除了數個東瀛陰陽師和忍者潛伏的據點，抓獲了幾名低階陰陽師，繳獲了一批用於施展邪術的法器材料。雖然都是些小魚小蝦，但也極大地打擊了東瀛殘餘勢力的氣焰，淨化了城市環境。

租界當局對此保持了沉默，甚至在某些方面給予了默許。吳淞口之戰的結果，讓這些精於算計的西洋人重新評估了局勢。一個強大的、能夠正面擊潰東瀛頂尖陰陽師的華夏超凡力量，顯然比一個野心勃勃的東瀛更符合他們在遠東的利益平衡。一時間，上海灘的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種對華夏方有利的微妙變化。

蘇公館內，氣氛卻並未因此變得輕鬆。

陸清玄站在書房的巨幅上海地圖前，目光深邃。地圖上，吳淞口區域被重點標註，周圍新添了代表“金光伏魔大陣”的符文標記。其他被清查出的東瀛據點則被打上了紅色的叉。然而，他的視線，卻久久停留在東海的方向。

“還是沒有安倍晴明的確切消息？”陸清玄開口問道，聲音平靜無波。

蘇晚晴搖了搖頭，神色凝重：“沒有。我們動用了所有渠道，甚至通過海路關係查詢了近期返回東瀛的船隻記錄，都沒有發現安倍晴明的蹤跡。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東瀛領事館那邊也異常安靜，但這種安靜，反而讓人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安倍晴明重傷遁走，東瀛方面絕不可能毫無反應。這種死寂，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陸清玄的指尖在地圖上東海某處輕輕一點：“他或許根本沒有離開，而是躲在了某個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海上。”

“海上？”蘇晚晴一怔，隨即恍然，“道友是說……東瀛的軍艦？或者，某個隱祕的島嶼據點？”

“都有可能。”陸清玄道，“別忘了，‘縛龍計劃’的關鍵在吳淞口，但支撐其行動的基地和後續力量，必然來自海上。安倍晴明敗退，最安全的藏身之處，不是陸地上我們眼皮底下的領事館，而是他們能夠完全掌控的海域。”

他沉吟片刻，繼續道：“而且，我這幾日靜坐感悟，以洛書殘甲推演天機，隱隱察覺到一股極其隱晦但充滿惡意的氣運，正從東南海上而來。雖然模糊不清，但其中蘊含的邪戾之氣，遠超安倍晴明。”

蘇晚晴心中一驚：“比安倍晴明還強？難道……真是大陰陽師？”

陸清玄微微頷首，目光凝重：“十有八九。而且，來的可能不止一位。”

不止一位大陰陽師！蘇晚晴倒吸一口涼氣。一位大陰陽師就足以攪動風雲，若來上兩三位，再加上可能隨行的精銳陰陽師和忍者部隊，那將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僅憑他們現在的人手，即便有陸清玄這位元嬰老祖坐鎮，恐怕也難有勝算！

“我們必須早作準備！”蘇晚晴急聲道，“是否要立刻聯絡龍虎山天師、茅山掌教，請他們親自出山？還有金陵棲霞寺的方丈大師……”

陸清玄搖了搖頭：“遠水難解近渴。各派掌門坐鎮山門，關係重大，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出動。況且，這只是我的預感，並無實證，貿然相求，反而顯得我們心虛力弱。”

他走到窗邊，望着庭院中在冬日下依舊蒼翠的松柏，緩緩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務之急，是充分利用這段時間，進一步提升我們的實力和佈置。”

他轉過身，看向蘇晚晴：“蘇小姐，蘇家底蘊深厚，可知上海附近，有無年代久遠、香火鼎盛的古剎或道觀？最好是瀕臨江海，承載一地氣運之所。”

蘇晚晴雖不明其意，但還是立刻回答道：“有！浦東的欽賜仰殿，相傳是三國時期所建，供奉金母娘娘，香火極盛。還有松江的方塔園，園內的興聖教寺塔乃是千年古塔，曾是華亭縣的地標。此外，吳淞口炮臺附近的龍神廟，雖然不大，但直面江海，歷史也很悠久。道友問這個是？”

陸清玄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我要借這些古剎道觀的千年香火願力和地脈靈氣，佈下一座‘九霄引雷大陣’！”

“九霄引雷大陣？”蘇晚晴從未聽過此陣。

“此陣乃崑崙祕傳，並非固定一處的陣法，而是以多處地脈節點爲基，引動九天雷霆之力，覆蓋一片廣闊區域。”陸清玄解釋道，“佈陣之處，需有深厚的香火願力或地脈靈氣爲引，方能溝通天地。一旦陣成，一旦有超越界限的邪祟之力侵入這片區域，大陣便可自行引動天雷誅邪！威力雖不及真正的天劫，但對付金丹乃至元嬰期的邪魔，綽綽有餘！”

蘇晚晴聽得心馳神往，竟有如此玄妙強大的陣法！若能布成，整個上海灘豈不成了東瀛邪祟的禁區？

“只是……”陸清玄話鋒一轉，“佈置此陣，需在這些古剎道觀的核心位置埋下陣基，可能會暫時影響其地氣流轉，需得到主事之人的同意，並且不能驚動世俗。”

“這個交給我！”蘇晚晴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蘇家與滬上各大寺廟宮觀素有往來，捐贈豐厚。我去與他們分說利害，陳明大義，想必他們不會拒絕。即便有個別顧慮的，我也有辦法說服。”她話語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自信，展現了蘇家在上海灘的強大影響力。

“好！此事宜早不宜遲，煩請蘇小姐即刻去辦。”陸清玄點頭，“陣基所需材料，我稍後列出清單。”

“明白！”蘇晚晴雷厲風行，立刻起身去安排。

書房內重歸寂靜。陸清玄走到書案前，鋪開宣紙，開始默寫佈置“九霄引雷大陣”所需的各種珍稀材料。其中不少材料，如“百年桃木芯”、“雷擊棗木”、“赤火金精”等，都極爲難得。也幸好蘇家財力雄厚，人脈廣闊，否則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湊齊。

寫完清單，交給祥叔去緊急採辦後，陸清玄再次取出那枚洛書殘甲。龜甲溫潤，上面的古老文字彷彿蘊含着天地至理。他盤膝坐下，將一絲神識沉入其中。

頓時，他彷彿置身於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無數星辰軌跡、天地氣機流轉的奧妙呈現在眼前。他嘗試着將心神聚焦於東南海上的那股隱晦惡意，以洛書殘甲進行推演。

景象變得模糊而混亂。他看到了滔天的巨浪，巨浪中隱約有龐大的、如同海怪般的陰影遊弋；聽到了古老的、腔調怪異的吟唱聲，充滿了褻瀆與瘋狂；感受到了一股冰冷、死沉、彷彿來自深淵的邪神意志……

景象驟然破碎！陸清玄悶哼一聲，神識從洛書殘甲中彈了出來，臉色微微發白。

“好強的干擾……好邪惡的氣息……”他心中凜然。推演的結果雖然不清晰，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惡與強大，卻做不得假。來的敵人，恐怕比他預想的還要棘手。不僅有大陰陽師，可能還涉及了東瀛神話中某些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看來，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