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體調理

晨光透過窗紙的破洞，在土炕上投下一小片斑駁的亮。林蕎是被凍醒的，薄被根本擋不住臘月的寒氣，手腳僵得像塊冰，後腰的傷處更是隱隱作痛，稍微一動，就牽扯得五臟六腑都發緊。她睜着眼望着燻黑的房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身下的乾草——原主留下的身體實在太弱了，連續多日的飢餓、毆打加上風寒，讓她連起身都得攢半天勁。

“必須先把身體養起來。”林蕎在心裏默唸。她曾是頂尖的生物科研人員，對人體機能的認知遠超這個時代的人。她清楚，現在的自己就像根快燃盡的柴火，要是再沒有營養補充，別說對抗林富貴和張家的親事，恐怕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可米缸裏只有李嬸給的半袋玉米麪，還被她藏在炕洞暗格裏，省着喫也撐不了十天，當務之急，是找到能果腹的東西。

她扶着炕沿慢慢坐起，裹緊那件打補丁的舊棉襖，哆哆嗦嗦地挪到門口。推開門，一股冷風吹得她打了個寒顫，卻也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院牆外的荒地裏，枯黃的雜草隨風晃動，看起來一片蕭瑟，可在林蕎眼裏，這片荒地卻藏着“救命的寶貝”——她的目光掃過牆角，在一簇貼着地面生長的嫩葉上停住了。

那是薺菜。即使在寒冬，薺菜也能貼着凍土生長，葉片邊緣帶着鋸齒，泛着淡淡的青綠色。林蕎記得，薺菜富含維生素和礦物質，在現代是受歡迎的野菜，而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它不僅能果腹，還能補充身體急需的營養。她又往遠處看，在荒地裏的石頭縫裏，還發現了幾株蜷縮着的馬齒莧，雖然葉片有些乾癟，卻還活着——馬齒莧耐旱耐寒，富含蛋白質和膳食纖維，煮水喝還能緩解炎症，正好能幫她調理受傷的身體。

林蕎心裏一喜，轉身回屋找工具。竈房的角落裏，放着一把鏽跡斑斑的小鏟子，木柄已經開裂，這是原主爹孃留下的舊物。她拿起鏟子，又找了個破竹籃，小心翼翼地走出院門，生怕牽動後腰的傷。

荒地裏的土凍得發硬，一鏟子下去，只能挖開一層薄土。林蕎蹲在地上，動作緩慢卻仔細，儘量避開凍土塊，順着薺菜的根部慢慢挖——她知道，薺菜的根也能喫，洗乾淨煮在湯裏，能增加幾分清甜。寒風颳在臉上，像小刀子在割，手指很快就凍得通紅，甚至有些麻木，可她一點也不在意，眼裏只有那些泛着生機的野菜。

挖了大概半個時辰，竹籃裏終於攢了小半籃薺菜和馬齒莧。林蕎直起身時，後腰傳來一陣痠痛，她扶着腰，慢慢挪回院子，坐在門檻上喘了口氣。看着竹籃裏的野菜，她的嘴角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找到食物，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活下去”的希望。

她把野菜倒進院角的破盆裏，用從井裏打來的冷水清洗。水冰冷刺骨，剛碰到手指，就凍得她一哆嗦，可她還是耐心地一片一片搓洗，把葉片上的泥土和枯草都清理乾淨。薺菜洗乾淨後，泛着鮮亮的綠色，馬齒莧也恢復了幾分水潤，看起來格外喜人。

林蕎把洗好的野菜端進竈房，先往鍋里加了半鍋水，然後點燃竈膛裏的柴火。火苗“噼啪”地跳動着，很快就把水燒開了。她先把一半薺菜放進鍋裏，蓋上鍋蓋，讓薺菜在沸水裏煮着——她知道，野菜煮水不僅能保留營養，還能去除草酸，讓口感更好。

趁着煮野菜的功夫，她從炕洞暗格裏取出一小把玉米麪，又找了個破碗，把玉米麪倒進碗裏，加了點冷水，慢慢攪拌成糊狀。玉米麪很粗糙，裏面還摻着幾顆小石子，她仔細地把石子挑出來——現在的糧食金貴，哪怕是一顆石子，也不能浪費。

鍋裏的薺菜湯已經煮好了，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林蕎掀開鍋蓋，把攪拌好的玉米麪糊倒進鍋裏，用勺子慢慢攪動，防止麪糊粘在鍋底。很快，鍋裏的湯就變得濃稠起來，金黃色的玉米糊裹着綠色的薺菜，看起來雖然簡陋，卻讓林蕎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

她又把剩下的馬齒莧切碎，放進鍋裏，稍微煮了一會兒，然後關火。她拿起一個粗瓷碗，盛了大半碗薺菜玉米糊，小心地吹了吹，然後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玉米糊的香甜和薺菜的清爽混合在一起，雖然沒有油鹽，卻格外暖胃。溫熱的食物滑進胃裏，像一股暖流，慢慢擴散到全身，讓她僵硬的身體漸漸有了暖意，後腰的疼痛也緩解了幾分。

“要是有鹽就好了。”林蕎心裏想着。原主的記憶裏，家裏的鹽罐早就空了，林富貴夫婦從來沒給過她鹽。沒有鹽，身體會缺鈉，時間長了會渾身無力，甚至影響健康。但現在，能有一碗熱乎的野菜玉米糊，已經是奢侈了，鹽的事，只能以後再想辦法。

接下來的幾天，林蕎每天都會去荒地裏挖野菜。她的身體漸漸有了力氣，挖野菜的速度也快了起來，除了薺菜和馬齒莧，她還找到了幾株苦菜和蒲公英——苦菜能清熱降火，蒲公英的根煮水喝能消炎，正好能幫她調理身體。她把挖來的野菜一部分煮成湯，一部分曬乾，藏在炕洞的暗格裏，以備不時之需。

爲了讓營養更均衡，她還在院子的角落裏，用幾塊破磚圍了個小土竈，每天早上都會用少量玉米麪和野菜煮一碗糊糊，中午和晚上則喝野菜湯。雖然食物依舊簡陋，但勝在能喫飽，而且營養搭配合理。幾天下來，她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後腰的傷口也癒合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樣疼得直不起腰。

這天早上，林蕎剛煮好野菜玉米糊，就聽見院門外傳來李嬸的聲音：“丫頭，在家嗎？”

林蕎趕緊放下碗，走到門口打開門：“嬸子，您怎麼來了？”

李嬸手裏拿着一個小布包，走進院子，笑着說：“嬸子昨天去鎮上趕集，給你帶了點東西。”她把布包遞給林蕎，“這裏面有半兩鹽，還有幾個紅薯，你煮着喫，補補身子。”

林蕎接過布包，心裏一陣感動。在這個缺鹽少糧的年代，半兩鹽和幾個紅薯，已經是很貴重的東西了。“嬸子，您怎麼還給我帶東西，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想把布包還給李嬸。

“拿着！”李嬸按住她的手，“你這丫頭，跟嬸子客氣啥！你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嬸子幫襯你一把是應該的。快收下，不然嬸子要生氣了。”

林蕎看着李嬸真誠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眼眶有些發紅：“嬸子，謝謝您，您真是太好了。”

“傻丫頭，哭啥！”李嬸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快進屋吧，外面風大。嬸子就是來看看你，看你身體好點沒。”

林蕎把李嬸讓進屋裏，給她倒了碗熱水。李嬸看着屋裏的情況，又看了看竈房裏煮着的野菜玉米糊，嘆了口氣：“丫頭，你受苦了。不過看你現在精神好多了，嬸子也就放心了。”

“多虧了嬸子您的幫忙，還有這些野菜，我才能好這麼快。”林蕎笑着說。

李嬸點點頭：“野菜好啊，清熱敗火。對了，你身體好點了，是不是該去找周支書說說你家的事了？富貴他們雖然暫時沒來找麻煩，但指不定甚麼時候又會來鬧。”

林蕎心裏一動，她本來就打算等身體好點就去找周支書。現在有了李嬸的提醒，她更覺得不能再等了。“嬸子，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找周支書。”

李嬸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周支書是個明事理的人，肯定會幫你的。你要是有啥難處，記得跟嬸子說。”

李嬸又陪她聊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林蕎送李嬸到院門口，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李嬸。

回到屋裏，林蕎打開李嬸給的布包，裏面果然有一小袋鹽和幾個紅薯。她拿起鹽袋，小心翼翼地倒了一點鹽在煮好的野菜玉米糊裏，攪拌均勻後，嚐了一口——有了鹽的調味，玉米糊的味道瞬間變得鮮美起來。她大口地喫着，心裏充滿了溫暖和力量。

她知道，有了李嬸的幫助，有了自己調理身體的努力，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孤女了。明天去找周支書，拿回屬於自己的田地和房子，擺脫林富貴的控制，她一定能做到。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照在屋裏的土牆上，映出一片溫暖的光影。林蕎的心裏，也像這陽光一樣，充滿了希望。她的身體在慢慢恢復，她的計劃也在一步步推進，她相信，屬於她的新生，很快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