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幽冥伏擊，雲梭血戰 （1/2）

子時剛過，濃稠如墨的夜色將整個黑風山脈籠罩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高空那輪被蝕靈瘴氣暈染成暗紅色的殘月，投下幾分不祥的光輝。雲梭龐大的舟體撕裂雲層，在其表層流轉的青色符文光幕與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瘴氣摩擦，發出持續不斷的、令人牙酸的“滋滋”聲。舟艙內，氣氛凝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墨淵靜立於舷窗前，玄衣在從符文縫隙滲入的微弱氣流中微微擺動，他懷中那方盛放神祕碎片的玉盒灼熱異常，與遠方墜星谷深處那不斷扭曲擴大的暗紅漩渦產生着強烈的共鳴，這共鳴並非愉悅，而是一種近乎警告的、尖銳的悸動。厲戰天默不作聲地擦拭着他那對暗紅色的“焚天”拳套，每一次擦拭都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周身隱隱散發出的昊陽真力讓周圍的溫度都升高了幾分；墨辰則藉着艙內明珠的光輝，再次翻閱父親那本頁面泛黃、邊角磨損的筆記，指尖反覆在“墜星谷核心，蝕靈瘴氣源，疑似上古封印節點”等關鍵句上劃過，眉頭緊鎖；而影衛統領幽，則一如既往地如同融化在角落的陰影裏，氣息收斂得近乎虛無，唯有偶爾掃過艙外黑暗的目光，銳利如鷹隼。

歐陽軒沉穩的聲音通過傳訊符在艙內響起，打破了沉寂：“墨客卿，前方十里即是‘鬼哭澗’，幽冥道慣常活動的區域，亦是通往墜星谷的咽喉要道。據‘定星儀’探測，此地空間波動異常紊亂，恐有埋伏。所有人，最高戒備！”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雲梭與護航的三艘天工府巡天舟同時亮起刺目的光華，舟身符文全力運轉，將防禦光幕加固至最強狀態。

然而，警告還是來得稍遲一瞬！

“嗡——！”

一聲彷彿來自九幽深處的沉悶巨響自下方山谷爆發！下一刻，無數道漆黑如墨、由純粹幽冥鬼氣凝聚而成的符箁，如同擁有生命般從嶙峋怪石與扭曲枯木的陰影中激射而出，瞬間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巨大鬼臉羅網！這張羅網不僅封鎖了前後左右的去路，更彷彿具有靈性，向上向下蔓延，企圖將整個雲梭艦隊徹底包裹、吞噬。陰冷刺骨的鬼泣聲伴隨着無數怨魂的尖嘯，如同實質的音波攻擊，瘋狂衝擊着衆人的耳膜與神魂。濃稠得化不開的幽冥鬼氣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四面八方湧來，瞬間將雲梭與巡天舟吞沒，視野所及盡是令人絕望的黑暗，唯有各舟的防禦光幕在鬼氣侵蝕下劇烈搖曳，發出不堪重負的、彷彿隨時都會碎裂的哀鳴！

“幽冥鎖空大陣！全力迎敵！”歐陽軒的怒吼聲透過傳訊符，帶着一絲壓抑不住的驚怒。巡天舟首的“破邪晶”爆發出粗大的熾白光柱，如同利劍般刺入黑暗，所過之處，鬼氣如沸湯潑雪般消融，但旋即又有更多的鬼氣從羅網深處補充而來，彷彿無窮無盡。

“他奶奶的，就知道這幫見不得光的老鼠會來這手！”厲戰天狂笑一聲，非但不懼，眼中反而燃燒起滔天戰意。他猛地一腳踏碎艙板，身形如炮彈般衝出雲梭，體外赤紅色的昊陽真力轟然爆發，將其映照得如同降臨凡間的火神！“大日焚天，給老子破！”雙拳齊出，兩道凝練如實質、散發着恐怖高溫的赤紅拳罡，如同兩顆縮小的太陽，咆哮着轟向最近的兩根支撐鬼臉羅網核心的幽冥符柱！

墨淵在厲戰天動身的瞬間，也已行動。他的雙眸之中，淡金色的流光急速旋轉，本源之眼瞬間開啓到極致。在他的視界中，那看似混亂無章的幽冥鎖空大陣，其能量流轉的軌跡、節點之間的勾連、以及那幾處最爲關鍵的、不斷汲取地脈陰氣維持大陣運轉的“陣眼”，都清晰地呈現出來。“厲兄，東南巽位，第三與第四符柱銜接處下三寸，是其能量流轉樞紐！歐陽執事，請以巡天鏡光，集中轟擊正北坎位那團旋轉的鬼氣漩渦，那是主陣眼外顯之形！”他的聲音冷靜得如同萬載寒冰，指尖已然並起，太虛真元高度凝聚，化作一道凝練無比、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指劍，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向那處被他看破的樞紐！

“嗤啦！”

指劍與幽冥鬼氣碰撞，發出刺耳的撕裂聲。那處樞紐應聲而滯，連帶其牽引的兩根符柱光芒都爲之一暗！幾乎同時，天工府巡天鏡的熾白光束也狠狠轟入鬼氣漩渦中心，引發劇烈的爆炸！整個幽冥鎖空大陣的運轉，出現了剎那間的凝滯與混亂！

“好機會！”幽統領如同真正的鬼魅，身影融入黑暗，下一瞬已出現在一名正手忙腳亂試圖穩固符柱的幽冥弟子身後，匕首寒光一閃而逝，那名弟子喉間綻放出一朵血花，一聲未吭便栽下雲頭。他身形毫不停留，在混亂的陣法光影中穿梭，每一次現身，必有一名幽冥道修士殞命。

然而，幽冥道此次顯然有備而來，且決心極大。陣法的凝滯僅僅持續了數息，更多的幽冥弟子從隱藏處冒出，嘶吼着吟唱起晦澀的咒文，破損的符柱在濃郁鬼氣的灌注下迅速修復，那張鬼臉羅網反而顯得更加凝實，散發出的威壓令人窒息。

“墨淵小友，若肯乖乖交出你手中那枚碎片，本長老或可大發慈悲，留你一個全屍，甚至讓你這些同伴死得痛快些！”一個陰冷得彷彿能凍結靈魂的聲音，自大陣最深處傳來。話音未落，幽冥長老幽泉的身影自翻滾的鬼氣中緩緩浮現。他腳踏一團濃縮的幽冥鬼雲，手持一杆丈二長的引魂幡，幡面上無數痛苦扭曲的怨魂面孔掙扎嘶嚎，其散發出的邪異靈壓，竟比之前交手時更勝一籌！他身後，數十名身着統一黑袍、眼神狂熱的幽冥道精銳弟子結成一個詭異的戰陣，將自身鬼氣毫無保留地注入幽泉體內與引魂幡中，使得幽泉的氣勢節節攀升，隱隱觸及了金丹中期的門檻！

“想要碎片？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來拿了！”厲戰天怒吼回應，毫無畏懼地迎向幽泉，昊陽真力與幽冥鬼氣再次狠狠撞在一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逸散的能量衝擊將附近的岩石都震成齏粉。

墨淵心知擒賊先擒王，但幽泉被重重保護，且自身狀態詭異，短時間內難以拿下。他必須儘快破陣，否則一旦雲梭防禦被破，在漫天鬼氣和幽冥弟子圍攻下，後果不堪設想。他一邊施展《九遊八荒步》在陣中穿梭，以太虛指劍不斷點殺普通幽冥弟子、干擾陣法節點，一邊將本源之眼的洞察力催動到極限，尋找着大陣更深層次的破綻。“歐陽執事，左翼三艘幽冥舟連接處，鬼氣流轉有細微遲滯！集中火力攻擊那裏！”

“明白！”歐陽軒立刻調整巡天鏡，三道熾白光柱匯合一處，轟擊在墨淵所指之處，果然引得那處鬼氣劇烈翻騰，連帶整個羅網都晃動了一下。

就在戰局看似逐漸被扳回之際，異變再生！

一直待在雲梭艙門附近，依靠父親筆記和自身對能量敏感而不斷擲出“破邪符”輔助衆人的墨辰，突然感到一股極其隱晦、卻充滿惡意的氣息自身後襲來！他駭然轉頭，只見本該在角落調息、肩胛處還包紮着的影衛統領幽，此刻竟雙目赤紅，面容扭曲，手中匕首帶着淒厲的寒光，直刺自己後心！

“幽統領！你……”墨辰驚駭欲絕，根本來不及反應。

“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但倒下的卻不是墨辰。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猛地將墨辰撞開，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擋住了這致命一擊！是另一名一直守在附近的影衛！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曾經生死與共的統領，鮮血自嘴角溢出：“統領……爲……爲甚麼……”

幽統領（或者說，控制了他身體的東西）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掙扎，但隨即被更深的赤紅淹沒，他機械般地拔出匕首，再次轉向墨辰，聲音沙啞得不似人聲：“碎片……主人的命令……”

內鬼！而且是身份極高、深受信任的內鬼！這個事實讓所有人心底寒氣直冒！

“幽！你竟敢背叛！”歐陽軒又驚又怒，一道鏡光掃向幽，卻被其詭異身法躲過。幽的行動變得毫無顧忌，開始瘋狂攻擊雲梭的防禦核心，顯然是想從內部攻破！

“他被某種極高明的邪術控了心神！歐陽執事，設法制住他，莫要傷其性命！”墨淵瞬間明白過來，這必然是幽冥道或者說其背後“黯星”勢力的又一暗棋！他心中焦急，卻無法立刻回援，因爲他已被三名實力堪比築基後期的幽冥使者纏住，這三人功法詭異，配合默契，一心只求糾纏，讓他脫身不得。

厲戰天也被幽泉和另外兩名幽冥長老死死拖住，昊陽真力雖猛，但一時也無法突破。雲梭的防禦光幕在內外夾擊下，光芒急劇閃爍，眼看就要崩潰！

“必須立刻破陣！”墨淵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懷中玉盒之上，同時不顧經脈負荷，瘋狂運轉《太虛真經》！“以我之血，燃我之魂，本源之眼，洞虛破妄！”

“嗡！”

玉盒中的碎片接收到墨淵的精血與神魂之力，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光！一股浩瀚、古老、帶着鎮壓一切邪妄氣息的時空道韻瀰漫開來！墨淵的雙眸徹底化爲淡金色，眼前的世界彷彿變成了由無數能量線條構成的立體圖譜！他看到了！在那幽冥鎖空大陣最核心處，與幽泉手中引魂幡緊密相連的地方，有一個不斷脈動的、由最精純幽冥鬼氣構成的“心臟”！那就是此陣的終極核心，也是其最脆弱的一點！

“厲兄！歐陽執事！助我一臂之力！攻擊幽泉正下方三丈處，那團旋轉的黑色漩渦！”墨淵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同時將體內殘存的太虛真元，連同碎片借來的那股龐大力量，盡數凝聚於指尖！這一次，不再是無形指劍，而是一道凝實得如同真實水晶般的、尺許長的淡金劍罡！劍罡周圍，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厲戰天對墨淵的判斷毫無保留地信任，聞言毫不猶豫地捨棄對手，凝聚全身功力，一拳“昊陽隕星”如同天外流星，砸向墨淵所指之處！歐陽軒也咬牙將三艘巡天舟的“破邪晶”能量超負荷輸出，三道熾白光柱合而爲一，緊隨其後！

幽泉似乎察覺到了致命的危機，臉色劇變，瘋狂搖動引魂幡，無數怨魂匯聚成一面巨盾擋在身前，同時身形暴退！

“破——！”

墨淵怒吼一聲，淡金劍罡後發先至，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直接點在了那“陣心”之上！

“咔嚓……轟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