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寂滅之眼，道心抉擇 （1/2）

破碎大陸的東南邊緣，天坑之畔，時空褶皺形成的漩渦如同一個緩慢旋轉的、色彩斑斕的巨眼，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墨淵五人藏身於一塊半嵌入巖壁、通體冰涼的黑曜巨石之後，氣息收斂到極致。厲戰天依舊昏迷，但臉色在丹藥和墨淵持續渡入的星輝滋養下，已不再那麼駭人，胸口那詛咒傷口被一層薄薄的混沌星輝封印，不再惡化。玄明與素心經過短暫調息，青冥真元恢復少許，正全神貫注地以祕法感應着天坑深處那兩縷被凍結的微弱波動——屬於玄明和素心的本命魂燈，雖黯淡，卻頑強未滅。墨辰則緊張地戒備着四周，手中緊握着一把靈光氤氳的符籙。

“感應很清晰，他們確實在下面，但……狀態很奇怪，彷彿神魂與肉身都被某種力量‘暫停’了，困在了時空褶皺的核心節點。”素心收回探靈梭，指尖微微顫抖，臉色凝重，“而且，那節點極不穩定，任何外力的強行介入，都可能引發褶皺徹底崩塌，將他們……永遠放逐。”

墨淵閉目凝神，勞宮穴中七塊碎片融合的星核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搏動着。新融入的“虛空之息”碎片帶來的“歸無”真意，與其餘六塊碎片的“秩序”本源仍在激烈衝突，但在“萬色源光”的持續調和下，已勉強形成一種脆弱的動態平衡。此刻，這平衡正因靠近時空褶皺而微微傾斜——“虛空之息”對那蘊含“寂滅”與“停滯”意味的能量漩渦，產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親和”與“渴望”。

“這時空褶皺……不完全是自然形成。”墨淵睜開眼，星瞳深處閃過一絲明悟，“其核心，有東西。某種……極其古老，與‘虛空’，甚至與‘歸墟’本源相關的東西。它纔是維持這褶皺存在、並困住玄明道友他們的關鍵。”

他回想起守陣之靈消散前那句模糊的警告——“小心內奸”。目光掃過眼前四人，厲戰天昏迷，墨辰心性單純，玄明素心同生共死……內奸？會是誰？還是指某種潛伏的危機？此刻無暇深究，當務之急是救人。

“強攻不可取，潛入亦難行。”墨淵沉聲道，“褶皺內的時空規則是錯亂的，且有自毀機制。唯一的辦法，是找到那個‘核心之物’，或許能暫時控制或平息褶皺的暴動，爭取救人的時間。”

“如何找？我們又不能進去！”墨辰急道。

墨淵抬起右手，勞宮穴星核光芒微閃：“我能感應到它。‘虛空之息’碎片是鑰匙。但……我需要有人在外策應，穩住褶皺邊緣，延緩其崩塌。而且，那三個暗淵教的雜碎，絕不會坐視。”他的目光投向遠處巨石後那三道若隱若現的邪氣身影。

元嬰祭司似乎也察覺到了墨淵等人的意圖，不再隱藏，率兩名金丹護衛顯出身形，冰冷的目光隔空望來，帶着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想救人？憑你們這幾個殘兵敗將，不過是給這‘寂滅之眼’再添幾縷亡魂罷了。”

劍拔弩張，氣氛凝固。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整個破碎大陸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天際那些暗紅色的空間裂縫驟然擴大，如同睜開的惡魔之眼，噴吐出更加狂暴的虛空能量風暴！大地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無數金屬殘骸與岩石被捲入虛空！就連那時空褶皺，也受到了劇烈干擾，旋轉加速，邊緣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虛空潮汐的第二波峯值！比預估的更強！這鬼地方要徹底完了！”玄明駭然失色。

“沒時間猶豫了！”墨淵眼中決然之色一閃而過，“玄明道友，素心道友，煩請你們在外佈陣，儘可能穩定褶皺邊緣，拖延時間！墨辰，護住厲兄，隨時準備接應！我去去就回！”

話音未落，墨淵已化作一道流光，不是衝向褶皺，而是徑直撲向那名元嬰祭司！他竟要主動出擊，先解決最大的威脅！

“找死！”元嬰祭司獰笑，骨杖揮動，暗紅邪能化作巨爪抓向墨淵！兩名金丹護衛也同時出手！

然而，墨淵的目標並非硬拼。在接近的剎那，他勞宮穴星核猛地爆發出刺目光芒，七塊碎片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強行糅合，尤其是“虛空之息”的歸無之力，被他引導向外，並非攻擊，而是……扭曲了自身周圍小範圍的空間規則！

“星移·虛空遁！”

在元嬰祭司驚愕的目光中，墨淵的身影如同融入水面般，瞬間變得虛幻，下一刻，竟憑空出現在時空褶皺的邊緣！他利用了“虛空之息”對同類能量的親和，以及潮汐峯值造成的空間紊亂，施展了一次極其冒險的短距離空間跳躍！

“攔住他！”元嬰祭司又驚又怒，急速追來。

但墨淵已然轉身，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了那色彩斑斕、充滿未知危險的時空漩渦！在他身影消失的剎那，他傳音給玄明素心：“穩住陣法！相信我！”

進入時空褶皺的瞬間，墨淵感覺彷彿墜入了一個光怪陸離、失去了一切常理認知的萬花筒。時間時而加速流逝，讓他瞬間蒼老，時而徹底停滯，思維凍結。空間不斷摺疊、扭曲，上下左右失去意義，前一秒還在無盡深淵墜落，下一秒可能撞上凝固的光壁。無數破碎的記憶碎片、扭曲的幻象、源自不同時空的噪音瘋狂湧入識海，衝擊着他的心神。

若非有星核護體，尤其是“始源之芯”穩固本源，“星瞳”洞穿虛妄，“星炬”指引方向，他恐怕在進入的瞬間便會迷失自我，神魂俱滅。他緊守道心，將外界的一切干擾視作磨練，憑藉與那“核心之物”越來越強烈的共鳴，在混亂的時空中艱難前行。

沿途，他看到了被凍結在時間碎片中的玄明和素心的虛影，他們保持着最後的防禦姿態，眼神中充滿了驚愕與不甘，彷彿時間在他們身上按下了暫停鍵。墨淵心中焦急，卻知此刻絕不能貿然觸碰，否則可能引發連鎖崩潰。

終於，在穿越了無數時空亂流後，他抵達了褶皺的最深處。那裏，並非預想中的狂暴能量核心，而是一個相對平靜的、由純淨暗色水晶構成的圓形平臺。平臺中央，懸浮着一枚拳頭大小、不斷變幻着黑白光暈的棱晶。棱晶散發出精純至極的“寂滅”與“創生”交織的氣息，正是它在維持着整個時空褶皺的奇特平衡！

“這是……‘寂滅之核’？傳說中伴隨宇宙紀元生滅而誕生的奇物？”墨淵心中巨震。此物蘊含的法則，遠超他當前境界的理解。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虛空之息”碎片對此物有着極強的吞噬慾望！

然而，就在他試圖靠近“寂滅之核”時，平臺四周的水晶壁上，突然浮現出無數面光滑如鏡的影像。每一面鏡中，都映照出不同的“墨淵”——有手持星核、睥睨星海的未來星君；有沉淪虛空、化爲滅世魔頭的墮落身影；有親友盡喪、道心破碎的孤家寡人；也有歸於平凡、碌碌一生的凡人……種種未來可能，種種心魔幻象，如同潮水般湧來，拷問着他的道心！

“欲取此核，先過心鏡之試。”一個宏大冰冷的聲音直接在墨淵識海中響起，“汝之道，爲何？汝之心，可堅？”

這是比任何武力考驗都更加兇險的關卡！一旦道心失守，瞬間便會沉淪幻境，萬劫不復！

墨淵深吸一口氣，盤膝坐於平臺邊緣，直面萬千心鏡。他看到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失去守護之物的無力，墮入黑暗的誘惑，對永恆孤獨的畏懼……也看到了最熾熱的渴望——力量、復仇、超脫。

但他沒有逃避。歷經生死，見證毀滅，他的道心早已千錘百煉。他回想起青玄城的煙火，厲戰天的豪邁，墨辰的依賴，玄明素心的犧牲，清儀真人的囑託，還有那遠古星君對抗“噬界黑潮”的悲壯……

“我的道，是守護之道，是於萬丈紅塵中爭那一線生機之道！力量爲我所用，而非我爲力量所役！縱前路萬千磨難，縱未來迷霧重重，我心如一，唯道是真！”

他朗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帶着斬釘截鐵的堅定，在這詭異的寂靜空間中迴盪。話音落下的剎那，萬千心鏡中的幻象如同冰雪消融般紛紛破碎，最終只留下一面清澈的鏡子，映照出他此刻堅定無畏的本心！

“善。”

宏大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絲讚許。平臺中央的“寂滅之核”光芒內斂，緩緩落入墨淵手中。觸手溫涼，並無排斥。與此同時，整個時空褶皺的運轉，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