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祕境悟劍，因果初弦 （1/2）

流雲劍派，劍心祕境。

林驚濤與素心護着墨淵沉寂的元嬰重返聽雲小築，已是雲臺辯因後的第三日。祕境內的時光流速似與外界不同，靈氣化液，劍意如潮，卻帶着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玄骨真人一系雖明面暫偃旗鼓，但暗流洶湧。即便有掌教青雲真人的諭令與凌霜長老的坐鎮，那些隱於暗處的窺探目光，依舊如芒在背。

小築靜室內，墨淵的元嬰懸浮於劍魄石臺之上，表面裂紋在“千年冰魄凝魂液”與祕境精純劍意靈氣的共同滋養下，蔓延之勢終是止住，卻無顯着好轉。那枚九獄印記死寂般潛伏，而源初之光與星核道種則如飢似渴地汲取着此地中正平和的浩然劍氣，緩慢溫養着千瘡百孔的真靈本源。林驚濤與素心輪番守候，以自身真元爲引，助其疏導藥力，穩固魂源。

“墨淵師弟的道傷，根植因果輪迴，非尋常藥石可醫。祖師碑文所載的‘三光神水’等物縹緲難尋，眼下或可藉助這劍心祕境之力。”素心指尖探靈梭青芒流轉，仔細探查墨淵元嬰狀態後，沉吟道，“此地劍意蘊含流雲劍派歷代先賢的斬妄、斷塵、明心之意，或可助其穩固心神，梳理紊亂的因果線，延緩道傷惡化。”

林驚濤頷首：“不錯。然祕境劍意雖沛，卻需相應法門引導方能化爲己用。我等非劍派嫡傳，恐難盡得其妙。爲今之計，或可嘗試以墨淵師弟自身所持的‘斷因劍意’爲引，主動契合此地劍意，進行一場神魂層面的‘問劍’，於悟道中尋求一線生機。”

此法頗爲兇險。墨淵神魂重創，意識沉眠，主動引動劍意交鋒，稍有不慎便可能雪上加霜。然僵持下去，道傷侵蝕日深，生機將愈發渺茫。二人權衡再三，決意行險一搏。由素心以探靈梭佈下護神陣紋，穩固墨淵元嬰核心；林驚濤則催動純陽劍氣，護持外圍，謹防意外。

準備就緒，林驚濤凝神靜氣，一縷精純的純陽神念緩緩渡入墨淵元嬰深處，嘗試溝通那縷與“斷因劍”同源的微弱劍意。初時如石沉大海，直至林驚濤不惜損耗本命劍元，將自身對“斬斷虛妄”的劍道領悟化作意念洪流，源源不斷注入，墨淵元嬰核心的“星核道種”方微微一顫！

“嗡……”

一聲幾不可聞的劍鳴自墨淵元嬰深處響起，那柄沉寂的“斷因劍”虛影自主浮現，雖黯淡無光，卻散發出一股不屈不撓、欲斬斷一切束縛的決絕劍意！此劍意一出，彷彿引動了冥冥中的共鳴，整座劍心祕境的無量劍意竟隨之輕輕震盪起來！

靜室之外，祕境中央那口噴湧劍氣的泉眼驟然沸騰，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璀璨劍光沖天而起，於半空中化作萬千流轉不定的劍符，交織成一片浩瀚劍意星河！星河中心，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持劍身影負手而立，目光跨越虛空，落向了聽雲小築的方向！

“是祕境劍靈顯化？還是某位祖師殘念？”凌霜長老自祕境入口處霍然起身，美眸中盡是驚駭。此地劍意自發匯聚顯形，前所未有！

小築內，異變陡生！

那浩瀚劍意星河分出一縷細流，無視物理阻隔，徑直沒入墨淵眉心！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場針對其神魂本源的“問心劍考”！

墨淵沉寂的意識，被強行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劍意世界。

這裏沒有天地，沒有方向，唯有無數縱橫交錯、色彩斑斕的“線” 充斥視野。這些“線”，或粗或細，或明或暗，或筆直如槍，或蜿蜒如蛇，彼此糾纏、碰撞、衍生、湮滅。它們代表着因果、命運、緣分、業力……是構成萬物聯繫的無形之網。而墨淵自身，則化作一團由無數細線緊密纏繞而成的光球，光球上，幾條粗大異常、色澤暗紅、不斷蠕動、散發出不祥氣息的“線” 尤爲刺眼——正是九獄印記所化的因果孽緣！另有數條金光熠熠、卻已佈滿裂痕的“線”，連接着林驚濤、素心、玄明（殘念）、綺羅祖樹（饋贈）等，代表着善緣與羈絆。而更多細若遊絲、灰暗不明的“線” 則延伸向無盡虛空，連接着未知的存在與未來。

這便是因果之網的真實顯化！

“斬斷它！”

“守護它！”

“利用它！”

“超脫它！”

無數紛雜的意念，源自流雲劍派歷代先賢對“因果”的不同理解與道爭，化作道道凌厲無匹的劍意，從四面八方斬向墨淵意識所化的光球！這些劍意，有的至陽至剛，欲將一切因果焚爲灰燼；有的至陰至柔，欲將因果化爲繞指柔，操控由心；有的縹緲無蹤，欲身化因果，超然物外；有的沉重如山，欲以力證道，一力破萬法……

每一道劍意臨體，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與直指道心的拷問！墨淵的意識在劍意洪流中載沉載浮，彷彿隨時會徹底湮滅。他本能地催動“斷因劍意”抵禦，那縷微弱的劍意在這因果具象的世界中，卻爆發出驚人的潛力，每每於千鈞一髮之際，斬中來襲劍意的薄弱之處，險之又險地護住核心靈光不滅。

然而，劍意無窮無盡，一波強過一波。墨淵的“斷因劍意”雖精妙，卻因本源受損、領悟不足，左支右絀，光球上的裂痕再次增多。

危急關頭，一段塵封的記憶碎片，因這場極致的劍意淬鍊與因果顯現，猛然甦醒——那是初代獄主傳承中，關於“因果”本質的一絲明悟！

“因果……非線，乃念之顯化。斬因果，非斷線，乃滅念。”

“世間萬般因果，皆源於心念一動。執着生善緣，怨恨結惡果，牽掛成羈絆，放下即超脫。”

“九獄之因，源於‘竊命者’吞噬萬物之念；吾身之劫，源於對力量、守護、超脫之執念。”

“欲斬因果，先明心見性，照見自身念起念滅。不斷外緣，只內觀己心。”

彷彿醍醐灌頂，墨淵的意識驟然清明！“斷因劍意”隨之蛻變，不再執着於斬斷外界襲來的因果線，而是向內收斂，化作一柄無形心劍，開始斬向自身光球內部那些滋生恐懼、彷徨、怨恨、貪婪的負面心念**！

每斬滅一絲負面心念，對應的幾條灰暗因果線便悄然淡化、甚至消散！而代表善緣與羈絆的金色絲線，則因心念純粹而愈發璀璨穩固！就連那幾條猙獰的九獄孽緣線，其蠕動之勢也微微一滯，彷彿失去了部分源頭支撐！

“此子……竟悟出了‘斬念斷因’的真諦？！”劍意星河中心，那道模糊持劍身影發出一聲驚歎，“以心劍斬內念，從而影響外緣……此乃上古劍修煉心成聖的法門！流雲祖師之後，再無傳人！”

祕境劍意似乎認可了墨淵的悟道，狂暴的攻勢驟然平息。那浩瀚劍意星河緩緩流淌，分出一縷最爲精純、中正平和的本源劍意，如同甘泉，溫柔地包裹住墨淵意識光球**，滋養其裂痕，助其穩固這番來之不易的領悟。

外界，墨淵元嬰眉心那枚一直緊閉的輪迴之眼，此刻竟微微開闔了一絲縫隙！雖未完全睜開，卻有一縷清澈如秋水、洞徹虛妄的眸光流轉而出，輕輕掃過自身元嬰。眸光過處，元嬰表面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了小半，氣息雖仍虛弱，卻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通透與堅韌！其修爲境界，雖未突破，但對因果之道的理解與“斷因劍意”的掌控，卻踏入了全新的層次！

“成功了！”林驚濤與素心感應到墨淵氣息的變化，喜憂參半。喜的是墨淵終於憑藉自身悟性穩住傷勢，並有所精進；憂的是這番動靜太大，必然已驚動整個劍派，福禍難料。

果然，就在墨淵輪迴之眼微睜，氣息穩固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