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政固基，暗流未絕

汴京城的年味尚未散盡，朱雀大街上的紅燈籠依舊高懸，只是往來的官員與百姓臉上，多了幾分忙碌的神色——新年伊始，正是新政在全國鋪開後，鞏固成效、解決遺留問題的關鍵時節。

樞密院的書房內，趙宸、狄青、包繶三人圍坐案前，案上堆滿了各州府送來的新政奏報，青銅羅盤靜靜置於中央，龍圖紋路泛着柔和的微光，似在無聲映照這初現的太平氣象。

“江南各州的奏報都很樂觀。”包繶拿起一份奏摺，語氣帶着欣慰，“均賦稅推行半年，隱匿田畝清查完畢，新增的三百萬畝良田已分配給流民，春耕時節，返鄉百姓皆已下地耕作，預計今年夏糧收成能增兩成。”

狄青點頭，指尖點過北境的奏報：“北境邊軍經過整頓，裁汰老弱後補充了兩萬青壯，岳飛所領的禁軍銳卒已駐守雁門關，遼夏雖偶有小股騎兵試探，卻再不敢靠近邊境百里。只是……”他話鋒一轉，神色凝重，“軍中糧草儲備仍有缺口，若遇戰事，恐難支撐三月。”

趙宸翻看着手邊的漕運奏報，眉頭微蹙：“興水利雖打通了江南漕運，但黃河中游的幾處支流堤壩仍需加固，且漕船運力不足，江南的糧食運往北方，途中損耗近一成。當務之急，一是加快中游堤壩修繕，二是改良漕船，同時在汴京城外增設糧倉，縮短北境糧草轉運距離。”

他頓了頓，將奏報推至兩人面前：“這兩件事，還需狄將軍協調軍卒協助修堤，包賢弟安排監察院監督漕船改良的款項，務必在汛期前完成，不可再出去年河工那般貪腐疏漏。”

“放心，此次我親自挑選軍中可靠將領負責修堤，絕不讓外戚舊黨有可乘之機。”狄青沉聲道。包繶也點頭應下：“監察院已擬定專項巡查章程，每一筆款項的撥付與使用，都會記錄在案，隨時可查。”

三人正商議間，一名監察院的吏員匆匆闖入，神色慌張：“三位大人，不好了！陝西路傳來急報，當地豪強聯合部分被裁汰的舊軍將，煽動百姓鬧事，聲稱‘新政苛政，民不聊生’，已攻佔了兩個縣城的稅署，燒燬了稅冊！”

“又是舊黨餘孽在作祟！”趙宸猛地起身，案上的奏報被帶得散落一地，青銅羅盤的光芒瞬間黯淡幾分，“陝西路是西北門戶，緊鄰西夏，若動亂擴大，恐引外敵覬覦！”

包繶臉色鐵青：“這些豪強多是前韓黨親信，被裁汰的舊軍將也是韓琦當年安插在軍中的勢力，他們一直對新政懷恨在心，如今見新政成效漸顯，便狗急跳牆了！”

狄青攥緊腰間長刀：“我即刻率領禁軍前往陝西路平叛！”

“不可。”趙宸抬手阻攔，眼中閃過一絲冷靜，“陝西路地形複雜，且動亂背後恐有更深的謀劃，若貿然出兵，反而會落入他們的圈套。再者，北境需你坐鎮，若你離開，遼朝可能趁機發難。”

他沉思片刻，目光落在案上的青銅羅盤上，緩緩道：“這樣，我親自前往陝西路，安撫百姓，揭露豪強的陰謀；包賢弟你從監察院抽調精幹，暗中查探動亂背後的主使，收集證據；狄將軍留在京城，一方面穩固北境防務，另一方面密切關注京城舊黨殘餘的動向，防止他們內外勾結。”

“趙兄，你獨自前往太過危險！”包繶擔憂道，“那些豪強與舊軍將手中有私兵，且煽動了不少百姓，稍有不慎便會身陷險境。”

趙宸拿起青銅羅盤，握在掌心，羅盤的光芒漸漸恢復柔和：“有它在，我自有分寸。況且，此次動亂的根源是百姓被矇蔽，若能揭穿豪強的謊言，讓百姓看清真相，動亂便不攻自破。”

狄青深知趙宸的性子，也明白此時分兵應對是最佳之策，只得叮囑：“務必帶足精銳護衛，若遇危險，即刻傳信，我會派兵馳援！”

當日午後，趙宸挑選了五十名精銳騎兵，帶着幾名樞密院官員，快馬加鞭前往陝西路。臨行前，他特意去了一趟包府，探望董氏夫人。

董氏夫人聽聞他要前往陝西路平亂，取出包拯生前佩戴的一枚玉牌，遞給他：“這枚玉牌是先夫當年在陝西路任職時所得，當地百姓對他頗爲敬重，或許能幫到你。”

趙宸接過玉牌，溫潤的玉質觸手生涼，上面刻着“清正廉明”四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多謝夫人，我定不辜負包大人的遺志，守護好陝西路的百姓。”

離開包府，趙宸翻身上馬，望着汴京城的方向，心中暗下決心——此次陝西路之行，不僅要平定動亂，更要徹底清除舊黨在西北的殘餘勢力，爲新政的穩固掃清障礙。

一路向西，越靠近陝西路，沿途的景象便越顯蕭條。不少百姓扶老攜幼，逃往外地，口中唸叨着“豪強殺人”“稅吏逼命”的話語，顯然是被煽動所致。

趙宸心中愈發急切，加快了行進速度。三日後，隊伍抵達陝西路的同州境內，距離動亂的縣城僅五十里。他令隊伍在城外的小鎮休整，自己則喬裝成商人，帶着兩名護衛，前往縣城打探消息。

縣城外，數十名私兵手持刀槍，把守着城門，盤查往來行人，神色囂張。城門旁的牆上貼着一張告示，上面寫着“新政害民，今起廢除均賦稅，恢復舊制”，落款是“陝西路百姓共舉”。

趙宸心中冷笑——所謂“百姓共舉”，不過是豪強與舊軍將的幌子。他混入進城的百姓中，悄悄進入縣城。

縣城內一片混亂，稅署被燒燬，街道上隨處可見醉酒的私兵，百姓們閉門不出，偶有開門的店鋪，也被私兵強行索要財物。趙宸走到一處茶館外，聽到裏面傳來幾名私兵的交談。

“大哥，這次咱們跟着張老爺（當地豪強張世安）鬧事，真能推翻新政嗎？”一名私兵問道。

“怕甚麼！張老爺說了，京城的韓大人（韓明餘黨）會在暗中支持我們，只要我們佔據幾個縣城，朝廷就會妥協，到時候不僅能恢復舊制，我們還能升官發財！”另一名私兵得意地說道。

“而且，聽說西夏那邊也派人來了，只要我們牽制住朝廷的兵力，西夏就會出兵攻打西北，到時候朝廷自顧不暇，哪裏還管得了我們！”

趙宸心中一凜——果然，此次動亂不僅有舊黨殘餘參與，還勾結了西夏！若不盡快平定，後果不堪設想。

他悄悄退出茶館，回到小鎮，立刻召集騎兵部署：“明日清晨，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突襲縣城外的私兵大營，一路隨我進入縣城，解救被脅迫的百姓，抓捕爲首的豪強與舊軍將！”

“是！”騎兵們齊聲應道。

當晚，趙宸站在小鎮的客棧窗前，手中握着青銅羅盤與包拯的玉牌。月光灑在羅盤上，龍圖紋路泛着淡淡的金光，彷彿在爲他指引方向。他知道，明日的一戰，不僅關乎陝西路的安定，更關乎新政的未來，關乎大宋西北的安危。

而此時的京城，狄青正在軍營中部署防務，密切關注着北境的動向；包繶則在監察院的密室中，審訊着一名被抓獲的舊黨殘餘，試圖挖出幕後主使的線索。

一場圍繞着新政穩固的較量，已在西北與京城同時展開。趙宸握緊手中的羅盤與玉牌，眼神堅定——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平定動亂，守護好這來之不易的太平，讓新政的陽光，真正照耀到大宋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