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命恩人與三七 （1/2）

“有蛇。”

這兩個字像帶着冰碴，瞬間讓蘇晚晴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半截。

她僵在原地，保持着半蹲的姿勢，一動不敢動。順着陸北辰凝重的目光看去，就在她前方不到兩米處的茂密草叢裏，一截灰褐色的、帶着不規則斑紋的蛇身若隱若現，正緩緩遊動，與枯黃的草葉幾乎融爲一體，若不是有心觀察，極難發現。

是蝮蛇！一種在本地較爲常見且毒性強烈的蛇類！

蘇晚晴的心臟驟然縮緊，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的衣衫。她剛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幾株三七吸引，完全沒有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危險！若不是陸北辰……

她甚至能聽到那蛇遊動時與草葉摩擦發出的細微“沙沙”聲，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貼近。

“慢慢後退，動作輕。”陸北辰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穩定，帶着一種奇異的，能讓人安心的力量。

蘇晚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依照他的指示，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腳步，向後退去。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截蛇身，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她後退第三步，腳尖即將離開草叢範圍的剎那，那蝮蛇似乎被驚動，三角形的蛇頭猛地昂起，猩紅的信子快速吞吐，發出“嘶嘶”的警告聲，作勢欲撲！

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身影快如閃電！

蘇晚晴只覺眼前一花，陸北辰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他甚至沒有彎腰撿拾任何棍棒，就在那蛇彈射而起，如同灰色閃電般咬向他小腿的瞬間，他右手如鐵鉗般精準探出，快得只剩下一道殘影！

“啪！”

一聲輕響。

蘇晚晴定睛看去，只見陸北辰的手指，正不偏不倚地捏在那蝮蛇的七寸之處！剛纔還兇相畢露的毒蛇，此刻如同一條軟繩般在他手中徒勞地扭動，卻無法掙脫分毫。

他手指微微用力，那蛇的掙扎便迅速微弱下去，最終徹底不動了。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不過呼吸之間。從發現危險到解除威脅，他展現出的反應速度、精準判斷和冷靜果決，遠超常人。

蘇晚晴看着他將那條死蛇隨手扔進旁邊的深溝裏，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中震撼難言。這就是經歷過戰火淬鍊的軍人嗎？

“沒事了。”陸北辰轉過身，目光在她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掃過。

“謝謝……又一次。”蘇晚晴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次的道謝，帶上了更多真切的感激。短短片刻，他救了她兩次。一次解人事之困，一次解性命之危。

陸北辰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謝意。他的目光掠過她，看向她剛纔意圖採摘的那幾株植物：“你要那個？”

“嗯，”蘇晚晴點點頭，沒有隱瞞，“那是三七，是藥材，供銷社應該會收。”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自己上山的目的。

陸北辰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這年頭，村裏人挖點草藥貼補家用是常事。他邁步走過去，動作依舊利落，但顯然對山林更爲熟悉，先用腳在周圍的草叢裏仔細撥弄檢查了一遍，確認再無危險，才彎腰，徒手將那幾株三七小心地連根挖了出來，抖掉根部的泥土。

他的動作很熟練，彷彿常做這種事。

他將挖好的三七遞給她。三七的根部不算粗壯，年份尚淺，但品相完整。

蘇晚晴接過還帶着溼氣的三七，心中微動。他不僅身手好，心思也很縝密。

“你認識藥材？”她忍不住問道。一個剛退伍的軍人，對草藥如此熟悉，有些少見。

“在部隊裏，野外生存是必修課。”陸北辰言簡意賅地解釋，目光再次落在她依舊沒甚麼血色的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身體還沒好，不適合單獨上山。”

他的語氣是陳述事實，不帶太多情緒，卻讓蘇晚晴聽出了一絲……或許是出於軍人責任感的關心？

“我知道，只是家裏……”她頓了頓，沒有把“缺錢”兩個字說出口，但臉上的些許難色和身上洗得發白的衣服，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北辰沉默了片刻。他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但眼前這個女孩，冷靜、堅韌，又帶着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讓他莫名地多了一分留意。

“這片靠近人煙，好東西不多，也容易碰到蛇蟲。”他忽然開口，指向山林更深處的另一個方向，“往那邊走，繞過那個山坳，背陰溼潤的地方，這類藥材會多一些。不過，”他語氣加重，“最好不要一個人去。”

這幾乎是他今天以來說得最長的一段話，雖然依舊是沒甚麼起伏的調子，卻提供了極爲寶貴的信息。

蘇晚晴心中感激更甚。她知道，這是他用他的方式在幫她。

“我記住了，謝謝您。”她將三七小心地拿好，真誠地道謝，“今天真的非常感謝您，陸……同志。”她適時地表現出一點不確定，彷彿只是根據他的氣質猜測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