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贏了 （1/3）

小剛的目光落在翔泰身上，那眼神像是用岩石打磨過的，沉甸甸的，帶着審視岩層紋理般的專注。空氣裏的塵埃彷彿都凝滯了，只有遠處小智粗重的、不甘的喘息聲隱約可聞。

“規則相同。”小剛的聲音在這片巨大的岩石空間裏碰撞出輕微的迴音，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你的寶可夢呢？”

翔泰點了點頭，沒說話。他只是微微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懷裏那隻還在微微發抖的熊寶寶放在了冰冷堅硬的岩石場地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琉璃。

“嘛……唔……”熊寶寶的四隻小爪子一接觸到粗糙冰冷的岩石，就瑟縮了一下，似乎很想立刻爬回訓練家溫暖的懷裏。它抬起黑亮的、水汪汪的眼睛，無助地看向翔泰，又害怕地瞟了一眼對面那隻沉默懸浮、如同岩石雕塑般的小拳石，喉嚨裏發出細弱的、帶着哭腔的嗚咽。它甚至試圖用小爪子扒拉翔泰的褲腳，想要躲回去。

任誰看去，這都是一個被推上戰場的、極度恐懼和抗拒的幼生寶可夢。弱小，可憐，又無助。

小剛眯着的眼睛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派這種明顯連基本戰鬥意志都沒有的寶可夢來挑戰道館？這孩子是認真的嗎？還是說……有甚麼別的意圖？他岩石般的心性裏，罕見地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波瀾。

小智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壓低聲音喊道：“翔泰！你瘋了嗎？快換寶可夢！熊寶寶不行的！它會受傷的！”

翔泰卻像是沒聽到，只是對着場地上瑟瑟發抖的熊寶寶，用軟糯的、甚至帶着點哄勸意味的聲音輕輕說：“熊寶寶，加油哦。”

那語氣，不像是在下達戰鬥指令，更像是在鼓勵它去嘗試一口可能不太好喫的陌生食物。

小剛不再遲疑。無論對方出於何種目的，道館戰的嚴肅性不容褻瀆。“小拳石。”他開口，指令簡潔冰冷，“落石。”

小拳石沉默地執行。它粗壯的石臂猛地插入身下的巖地，肌肉（如果石頭有肌肉的話）賁張，轟隆一聲，輕而易舉地撬起一塊足有熊寶寶兩個那麼大的尖銳岩石，帶着沉悶的破空聲，朝着場中那個小小的、棕褐色的目標猛擲過去！

岩石投出的瞬間，力量感十足，軌跡筆直，封死了所有退路。在小智看來，這根本就是必中的一擊！他甚至不忍地別開了頭。

翔泰站在原地，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那塊呼嘯而來的巨石，臉上沒甚麼表情，彷彿嚇傻了。

就在巨石即將砸落的剎那——

場地上，那隻原本嚇得縮成一團、連站都站不穩的熊寶寶，似乎是因爲極度恐懼而下意識地、笨拙地往旁邊“踉蹌”了一小步，想要躲開那可怕的陰影。它的動作看起來慌亂又遲鈍，甚至因爲岩石地面不平，還被自己另一隻爪子絆了一下，整個圓滾滾的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噗通”一聲朝側面摔倒在地。

動作狼狽又滑稽。

然而，就是這看起來蠢透了、完全是意外的一摔——

呼！

那塊勢大力沉的落石，幾乎是擦着熊寶寶翻倒時揚起的絨毛邊緣，轟然砸落在它剛纔站立的位置！碎石四濺，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毫厘之差。

小拳石投擲的動作頓了一下，岩石構成的臉上似乎也出現了一瞬間的愣怔。

小剛眯着的眼睛驟然睜開了一絲縫隙，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

小智猛地轉回頭，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躲、躲開了？！巧合嗎？！”

摔倒在地的熊寶寶似乎自己也嚇懵了，愣愣地趴在那裏，甚至忘了爬起來，只是眨巴着溼漉漉的黑眼睛，看着身邊那個還在滾動的碎石和揚起的灰塵，小小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繼續。”小剛的聲音依舊平穩，但語速似乎快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刻度，“撞擊。”

小拳石立刻懸浮前衝，如同出膛的石彈，朝着還趴在地上的熊寶寶猛撞過去！這一下若是撞實，以熊寶寶那看起來柔弱的身板，後果不堪設想。

翔泰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急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小手胡亂指着場中：“熊寶寶！快、快起來！躲開啊！”

他的指令模糊而慌亂，毫無用處。

地上，熊寶寶似乎被訓練家驚恐的喊聲和再次襲來的危險刺激到，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逃跑。它的小短腿胡亂蹬踏着地面，因爲恐懼和岩石的光滑，非但沒站起來，反而像是在原地打起了滾，四肢滑稽地揮舞着。

就在小拳石攜着兇悍氣勢撞到的前一刻——

熊寶寶那胡亂蹬踏、毫無章法的一隻後爪，非常“偶然”地、重重地踹在了身旁一塊剛纔落石崩濺過來的、不大不小的碎石上！

那塊石頭被它這慌亂一踹，嗖地一下飛了出去！

飛行軌跡……不偏不倚，正好是小拳石衝擊路徑的前方，而且高度極其刁鑽，恰好是它懸浮飛行時，身體重心略微偏下的位置！

小拳石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撞擊目標上，根本沒想到會從這種角度飛來一塊“流彈”。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