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虹羽的餘燼 （1/2）

那枚完美得超乎想象的巢穴球，被鋼鐵先生用最柔軟的天鵝絨包裹，鄭重地存放在工坊最深處一個帶鎖的抽屜裏。它不再僅僅是一件作品，更是一個象徵，一個無聲的證明，證明着那條界限的存在，以及界限之外投來的、難以理解的“修正”。

老人沒有急於嘗試複製這種成功。他知道，那並非源於自身的技藝突破，而是一次來自“規則”本身的饋贈，或者說，是一次精準的干預。他需要時間消化這份震撼，更需要時間，重新審視自己走過的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古老的卷軸。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去理解那些玄奧的提示詞，而是試圖去感受字裏行間所指向的、那種與物質和能量更深層共鳴的狀態。

他的鍛造變得更加沉靜，有時甚至會對着燒紅的金屬長時間發呆，並非走神，而是試圖用全部心神去“聆聽”熱量在金屬內部流動的細微聲響，去“觀察”晶體結構在捶打下改變的軌跡。他不再滿足於做出“合格”的精靈球，他開始追求一種內在的“和諧”，一種哪怕沒有翔泰的干預，也能無限接近那種完美狀態的可能性。

這個過程緩慢而艱難，常常伴隨着失敗。但他樂在其中。那冰冷的恐懼早已化爲燃料，驅動着他在匠人之路上進行一場孤獨而虔誠的朝聖。

幾天後，一位風塵僕僕的訓練家來到了檜皮鎮，徑直找到了鋼鐵先生的工坊。這位訓練家年紀不大，眼神卻銳利而疲憊，身上的旅行斗篷沾滿塵土，腰間掛着的精靈球也有幾枚帶着明顯的焦痕和撞擊凹陷，顯然剛經歷過艱苦的戰鬥。

“鋼鐵先生，”訓練家的聲音有些沙啞，“我需要修復我的精靈球，尤其是這枚。”他解下腰間一枚高級球，球體上半部分有一道深刻的灼燒痕跡，邊緣甚至有些熔化後又凝固的扭曲，內部的能量波動極其微弱且混亂。“我的火暴獸（Typhlosion）在最後一場對戰中透支了，能量反饋回來，幾乎毀了它。”

鋼鐵先生接過那枚高級球，入手便能感到一股殘留的狂躁熱意和一種瀕臨崩潰的不穩定感。損傷極其嚴重，幾乎到了報廢的邊緣。修復這種損傷，不僅需要高超的技巧，更需要一種能安撫並導正內部狂暴火屬性能量的特殊材料。

“傷得很重，”老人面色凝重，“常規修復很難奏效，需要加入‘虹色之羽’的粉末來穩定疏導能量。但我手頭的虹羽粉前些日子剛好用完了。”他看向那位訓練家，“這種材料很稀有，通常只有憤怒之湖（Lake of Rage）周邊或是有強大飛行系寶可夢棲息的高山上纔可能找到。”

訓練家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臉上掠過一絲絕望。“來不及了……我接下來必須馬上趕往城都聯盟的選拔賽會場，沒有時間再去尋找材料了。如果這枚球無法修復，火暴獸它……”他攥緊了拳頭，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鋼鐵先生沉默地看着手中瀕臨破碎的高級球，又看看眼前焦急絕望的年輕訓練家。匠人的本能讓他不願放棄任何一絲修復的可能，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就在這時，工坊門口的光線微微一暗。

翔泰抱着熊寶寶，不知何時站在那裏，安靜地看着裏面。他的目光掃過訓練家腰間那些受損的精靈球，最後落在鋼鐵先生手中那枚焦黑的高級球上。

他的出現讓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年輕訓練家疑惑地看了一眼這個突然出現的、抱着寶可夢的沉默少年，並未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精靈球上。

鋼鐵先生的心卻微微一提。他看着翔泰，沒有說話。

翔泰的腳步沒有停頓，他慢悠悠地走進工坊，如同散步般經過工作臺。就在經過鋼鐵先生身邊時，他空着的那隻手似乎非常隨意地、輕輕拂過工作臺邊緣堆放雜物的地方——那裏有一些等待回收處理的、徹底報廢無法再用的精靈球碎片和殘渣。

他的動作自然至極，彷彿只是無意識地避免碰到那些垃圾。

然後，他就像甚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走向工坊另一側擺放樹果的架子，似乎想給熊寶寶找點喫的。

鋼鐵先生的視線，卻死死地盯在了翔泰剛纔拂過的那個角落。

在那裏，幾片完全焦黑、失去光澤、被認爲是無用廢料的某枚古老精靈球的碎片之間，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與灰燼融爲一體的七彩光澤，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又隱沒不見。

虹色之羽的粉末？！

鋼鐵先生瞳孔驟縮。虹色之羽極其特殊，即使被燒成灰燼，其蘊含的微弱能量有時也會在特定條件下殘留並顯現。那些碎片……可能是很久以前某位訓練家送來修復失敗後留下的殘骸，一直被當作垃圾堆放在那裏，無人問津。

而翔泰，他只是隨手一拂……就恰好讓那埋藏在灰燼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絲稀有材料的餘燼，顯露了出來？

是巧合嗎？

鋼鐵先生猛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從那堆碎片中，捻起那一點幾乎看不見的七彩灰燼。指尖傳來極其微弱的、卻異常純淨的能量波動。

沒錯！正是虹羽的餘燼！雖然量少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其質純粹無比，用來疏導安撫那枚高級球中狂暴的火系能量，或許……剛剛好！

他猛地抬頭看向翔泰。

翔泰正從架子上拿起一顆文柚果遞給懷裏的熊寶寶，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似乎毫無察覺。

年輕訓練家被鋼鐵先生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困惑，焦急地問道：“先生，怎麼了？有辦法嗎？”

鋼鐵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將那一點七彩餘燼小心地託在掌心，看向訓練家，沉聲道：“或許……老天爺還沒放棄你的火暴獸。”

他不再猶豫，立刻行動起來。他將那一點珍貴的虹羽餘燼與特製的修復凝膠混合，然後用最精細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將混合物點塗在高級球內部的能量傳導裂紋上。

過程需要極致的心神和穩定的手腕。那一點餘燼般的粉末，在與凝膠混合後，竟散發出柔和而持續的七彩光暈，如同擁有生命般，主動滲透進焦黑的裂紋之中。

鋼鐵先生能清晰地感覺到，球體內那股躁動不安、近乎暴走的火屬性能量，在接觸到這七彩光暈的瞬間，如同被一隻溫柔而絕對權威的手輕輕撫摸過，迅速變得溫順、平和下來，開始沿着正確的迴路緩慢流轉。

修復，以一種遠超預期的、近乎奇蹟般的速度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