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酒這種毒藥 （1/2）

縣尊大人見火候差不多了，目光轉向一旁的宋江，似在詢問下一步該如何。

宋江趕緊上前一步，拱手對縣尊道：“大人息怒。”

然後又看似無意地瞥了旁邊的武松一眼，彷彿在說“賢弟，看爲兄手段”。

他轉向李農戶，語氣“溫和”地插話道：“李良，你口口聲聲說未曾搶劫。按常理推斷，搶劫所得，無非是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之類，絕非尋常農家所有之物。你既堅稱清白，何不將你家中所有財產，詳細開列一張清單上來？若清單所列，皆是正當來路的田產、收成、工酬，並無不明鉅額財物，或可爲你洗脫些許嫌疑，證明你或許……真是被賊人攀誣了也未可知。”

李農戶一聽，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連聲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列清單！小人家產皆是清清白白，絕無搶劫來的贓物！”他此刻只求活命和擺脫搶劫重罪，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於是，縣尊命人取來紙筆。李農戶趴在地上，顫抖着手，將自己家中財產一一詳列：

“存有稻穀XX石，乃是莊客某甲、某乙等按約交納的田租；有絲絹XX匹，乃是家中女眷自行紡織所得；有銅錢XX貫，其中……其中有一部分是…是鄰居張農戶前日來償還舊債，用以贖回莊票的；有銀酒壺、銀筷子等器皿XX件，乃是請城中某銀匠鋪打造……”

清單寫好，呈遞給縣尊。

縣尊大人仔細看了一遍，並未立刻發現與搶劫案直接相關的贓物描述，但他也注意到了“張農戶還債贖票”這一項。

縣尊將清單遞給宋江，問道：“宋押司，你看這……”

宋江接過清單，目光如電，迅速掃過，當看到“錢XX貫，是張農戶還債來贖莊票的”這一行字時，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抬起頭，面向縣尊，又看了看堂下兀自磕頭不止的李農戶，突然將清單重重一拍，聲調陡然提高，如同驚雷：“李良！你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還敢欺瞞官府？！你方纔口口聲聲對張農戶說，從未收過他一百五十貫贖田錢！那你這清單上所寫‘張農戶還債贖票’之錢，又是從何而來？！莫非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你這分明是敲詐勒索不成，又欲掩蓋罪行，才誣陷張農戶誣告！如今在這公堂之上，白紙黑字，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一聲斷喝，如同晴天霹靂，不僅把李農戶震得魂飛魄散，也讓堂上堂下所有人瞬間明白了過來！

原來宋押司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假借搶劫案之名，真正的目的，是在這裏等着李良自投羅網，自證其欺瞞之罪！

孫悟空化身的武松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隨即暗暗稱快，心中對宋江的敬佩更是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高！哥哥此計實在是高！俺老孫……俺武二服了！”

他這才明白，有時候，智慧遠比拳頭更好用。

李農戶面如死灰，癱倒在地，知道再也無法抵賴。

只得一五一十地承認了企圖吞沒張農戶一百五十貫錢、霸佔其田產的罪行。

經過衙門口這樁智審賴賬案，孫悟空化身的武松，對宋江這位“哥哥”的敬佩之情，簡直如那黃河之水，又漲了三分。

他親眼目睹了宋江如何不費一兵一卒，未動一拳一腳，僅憑一番巧計，便讓那奸猾似鬼的李農戶乖乖吐露實情，自投羅網，替那張農戶申了冤屈。

這等手段，可比他拎着拳頭打上門去，要高明太多，也有效太多了！

“哥哥真乃神人也！這‘及時雨’的名號，果真是名不虛傳！”

武松由衷地讚歎，一雙虎目之中閃爍着興奮與欽佩的光芒。

他心中豁然開朗，彷彿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原來，替人打抱不平、伸張正義，並非只有依靠蠻力硬拼這一條路。

智慧，有時是比拳頭更鋒利、更精準的武器。

這個認知，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五百年前的舊事。

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有感慨，有追悔，也有一絲明悟。

“若俺老孫當年……當年在花果山時，能有哥哥這般半分智慧，懂得些迂迴周旋，多思量些前因後果，而不是一味逞強鬥狠，或許……或許就不會中了那如來老兒的圈套，不會惹出後來大鬧天宮那般無法收拾的慘劇，更不會被壓在五行山下，空耗那五百年光陰了……”

這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劃過他混沌的心境，讓他對“力量”與“智慧”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雖然以孫悟空的性子，未必會完全改變，但這顆種子，畢竟是在他心中種下了。

敬佩之餘，便是那按捺不住的豪情與親近之意。

武松本就是爽快人，心中既然服氣，便要有所表示。

而他能想到的最直接、最痛快的方式，便是酒！

“哥哥！今日真是讓小弟開了眼界，心中痛快！啥也別說了，俺做東，咱們必須去痛飲三壇，不醉不歸！”

孫悟空哈哈大笑着，不由分說，一把拉住宋江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