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歷史軍事 > 大漢溫候 > 第37章 刺史府談心

第37章 刺史府談心 (1/2)

目錄

宣旨的黃門走後,張懿和呂布又回到屋內,暮色漸沉,五原的刺史府(臨時的)的青磚浸染着邊塞特有的蒼黃。

張懿端坐案前,指尖劃過絹帛詔書上的鎏金紋樣,望着堂下按劍而立的雄健身影。

奉先。刺史的聲音帶着朔風磨礪過的沉肅,朝廷敕命已至,敕封你爲護匈奴中郎將,領五原太守。

他刻意放緩語速,讓每個字都沉入燭火搖曳的寂靜說道:雁門以北十二部匈奴、雲中九縣漢胡百姓,這四個邊郡的今後皆繫於君一人之身。

責任之重不用我和你說了,你要好生對待每一個人,呂布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大人放心,奉先自當竭盡全力,保一方平安,不負朝廷所託,不負大人教誨。”

張懿起身,走到呂布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奉先,你年少有爲,武藝高強,本是我大漢棟樑之材。

但這幷州之地,情況複雜,漢胡雜居,矛盾頗多。 你既要威懾匈奴各部,又要安撫漢胡百姓,切不可一味用強。”

呂布微微點頭,目光堅定的說道:“大人所言,奉先記下了。奉先會恩威並施,讓匈奴各部不敢犯我大漢邊境,讓百姓安居樂業。”

張懿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還有,軍中之事,要多與將士們商議,不可獨斷專行。如此,方能上下一心,戰無不勝。”

呂布再次抱拳說道:“大人放心,奉先定當與將士們同甘共苦,共保這幷州邊郡之地。”

張懿看着眼前的呂布,心中滿是期許,相信他定能在這邊塞之地闖出一番功業。張懿 說道:奉先可大膽去做事,能幫你的老夫都會盡力去幫你的。

呂布玄甲肩頭的獸首吞口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虯結的指節下意識摩挲着劍柄蟠螭紋。他忽然單膝觸地,膝甲與青石板相撞發出鏗然清響,驚得案上燭火劇烈搖曳。

懿公。抬起的面容棱角如刀劈斧鑿,眼底卻翻湧着少年人般的熾熱,奉先,乃一介邊鄙武夫,蒙朝廷不棄...話音忽滯,喉結滾動間竟罕見地透出幾分侷促。然則大人的栽培之情,奉先亦不敢忘!

張懿起身繞過書案,黻紋官袍掃過滿地攤開的邊防輿圖。他停在呂布三步之外,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枚半舊的青銅虎符說道:此乃前任中郎將葬身漠北時,親兵拼死帶回的信物。匈奴人剜去了他的雙眼,將這虎符塞進空洞的眼眶。

呂布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他看見老刺史枯瘦的手指在虎符斷裂處細細描摹,那上面還留着暗褐色的血漬。

朝廷要的是能鎮住匈奴的狼,不是圈在籠裏的狗。張懿忽然將虎符重重拍進呂布掌心,銅鐵相擊發出刺耳銳響:

還有就是幷州兒郎的命不是給你換爵位的籌碼——帶着他們活着喝慶功酒,纔算真本事。奉先可知朝廷爲何將五原、朔方、雲中、雁門四郡軍事盡付與你?

張懿枯瘦的手指劃過羊皮地圖上密集的烽燧標記,去年匈奴南下,雲中郡陣亡的七百士卒裏,有三百人是被自己人斷了補給活活餓死的。

呂布的指節突然攥緊劍柄,甲葉發出細微的錚鳴。他看見老刺史從案底抽出一卷竹簡,上面用硃砂密密麻麻標註着陣亡者籍貫——五原郡的人數格外刺眼。

幷州的雪能埋住屍骨,埋不住良心。張懿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染血的絹帕擦過地圖上龜裂的河套平原,那些孩子喊着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咽的氣。現在你就是他們等的呂將軍。

窗外傳來戍卒巡夜的梆子聲,伴着雁門關方向隱約的胡笳。呂布忽然單膝砸地,震得案上兵符跳起三寸說道:奉先縱肝腦塗地,必不讓匈奴馬蹄踏過陰山!

要你肝腦何用?張懿枯瘦的手突然鉗住呂布腕甲,我要看到明年開春時,幷州農戶能扶着犁耙耕翻被血浸透的土地——而不是讓寡婦們對着衣冠冢哭斷腸。

張懿又說道:奉先當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卑以自牧,含章可貞。

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當養天地浩然正氣,行光明磊落之事。

克己,慎獨,守心,明性。以克人之心克己,以容己之心容人。明白了嗎?奉先!

然後他將虎符重重按進呂布掌心時,青銅表面的寒意滲進皮甲接縫。燭火噼啪爆響中,老刺史最後的話語混着雁門關的風雪聲:權力是朝廷給的,責任是百姓給的。

呂布緊握着虎符,重重叩首道:“大人教誨,奉先定銘記於心!”言罷,起身將虎符小心收入懷中。

張懿看着他,眼中滿是信任與期許,擺了擺手道:“去吧,莫要辜負這大好時機。”呂布說道:奉先定不忘大人的叮囑和期望!

窗外忽然傳來戍卒換崗的號角,蒼涼的牛角聲漫過夯土城牆。呂布攥緊虎符起身時,甲葉錚鳴如萬刃出鞘。他最後抱拳的動作震落了樑上積塵,紛揚塵絮在夕照中如金粉飄灑。

漠北的雪,該染匈奴血了。

夕陽西下,呂布攥着剛接到的朝廷詔書,大步走出刺史府。明黃色的綢緞詔書在他覆着薄繭的掌中微微發燙,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封他爲「護匈奴中郎將」兼「五原太守」。

這既是榮耀,更是沉甸甸的責任——從此整個幷州邊郡的邊防與家鄉父老,都繫於他一身。

傍晚時分,幷州五原郡的刺史府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呂布大步走了出來,呂布心裏憋着一股勁,攥着馬鞭的手指關節都捏得發白了。

他身上玄鐵打造的鎧甲在夕陽餘暉下泛着冷硬的光,腰間的金鈴隨着他的步伐叮噹作響,聲音卻顯得有些沉悶。

呂布翻身上馬騎馬返回家中,衝出城門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曠野的寒風立刻撲面而來,卷着沙粒和雪沫,打得人臉生疼。呂布猛地一勒繮繩,龍象馬雙蹄站立而起,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在蒼茫的暮色中傳出去老遠。

目錄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