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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鏡中陌生威嚴容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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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略顯僻靜的居所小院,日頭已微微西斜。

羋姝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就着天光縫補一件深衣,李由則在一旁的小案上,用一支禿筆在廢棄的竹簡背面,笨拙地練習着筆畫。見到李斯回來,羋姝放下手中活計,迎了上來,李由也立刻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叫了聲“父親”。

“夫君回來了,主簿尋你何事?可曾勞神?”羋姝關切地打量着李斯的臉色,見他雖有些疲憊,但眼神清明,不似病態,方纔稍稍安心。

“無妨,只是詢問一些文書上的事務。”李斯不欲多談府中勾心鬥角之事,輕描淡寫地帶過。他的目光落在李由身上,走了過去。

“由兒在習字?”

“是,父親。”李由有些緊張地將竹簡往前推了推。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正是“李由”二字和簡單的數字。

李斯拿起竹簡看了看。孩子的筆力稚嫩,結構鬆散,這是年齡所限,但他握筆的姿勢還算端正,看得出羋姝平日教導用心。記憶碎片浮現,原主對兒子的教育頗爲嚴格,甚至可稱嚴苛,動輒訓斥,導致李由在他面前總是戰戰兢兢。

這並非他想要的父子關係。

他放下竹簡,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筆畫順序尚可,但間架結構需留意。‘由’字這一豎,當如松柏挺直,不可歪斜。”他邊說,邊用手指在空氣中虛畫了一下。

李由睜大眼睛看着,努力理解。

李斯心中一動,環顧四周,見院角有一小片沙地,是平日僕役和泥修補所用。他走過去,折了一根粗細適中的樹枝,遞給李由:“來,用這個,在沙地上寫。不必怕寫錯,可反覆練習。”

沙地習字,節省簡牘,且易於修改,是古代常見的啓蒙之法。

李由有些遲疑地接過樹枝,看了看母親。羋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爲鼓勵的笑意,衝他點了點頭。

李由這才走到沙地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按照父親剛纔的指點,在沙子上划動起來。第一次寫,依舊歪斜,但他看到父親並未斥責,只是靜靜看着,膽子便大了些,抹平沙子,又寫了第二次,第三次……

李斯站在他身後,觀察着他的動作,偶爾出聲指點一二:“手腕用力,非手指。”“這一橫,需平直。”

夕陽的餘暉灑在父子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靜謐而溫馨的畫面。羋姝在一旁看着,眼角微微溼潤。她感覺夫君病了這一場後,似乎有些不同了,對由兒多了幾分難得的耐心與溫和。

指點完兒子習字,李斯才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襲來。到底是病體初愈,今日在文牘齋耗神頗多,又應對了主簿的考校。他吩咐羋姝準備熱水,想要沐浴解乏。

沐浴之所設在偏房一角,用一個漆木屏風隔開。一個大號的陶製浴桶裏已盛滿了溫熱的水,水面漂浮着幾片不知名的香草,散發着安神靜氣的淡淡氣息。

屏退侍候的僕役,李斯褪去衣衫,踏入浴桶之中。溫熱的水流包裹住身體,驅散了肌肉的痠軟,讓他舒適地嘆了口氣。

他靠在桶壁上,閉上雙眼,任由思緒飄散。今日在呂府的經歷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張沮的試探,陳奭的好奇,鄭國的賞識……以及那即將呈送到呂不韋案前的“平準均輸”策論和“表格”之法。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默唸着這句古訓。展現能力是必要的,但如何把握分寸,避免成爲衆矢之的,尤其是在呂不韋與秦王政關係微妙的當下,這需要極高的政治智慧。

還有那個隱藏在歷史陰影中的趙高,此刻究竟在何處?是在宮中某個角落默默無聞,還是已經憑藉其狡黠和書法技藝,開始向上攀爬?

想到趙高,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比桶中的熱水更讓他感到清醒。那是他命運中註定的死敵,必須儘早留意,早做防範。

思緒紛雜間,他無意中抬眼,看到了掛在對面牆上的一面打磨得光可鑑人的銅鏡。

由於水汽氤氳,鏡面有些模糊,但依然清晰地映照出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面容清癯,下頜留着梳理整齊的短鬚。因爲熱氣的燻蒸,臉頰略顯紅潤,但眉宇間那份屬於文士的沉靜與歷經世事纔有的沉穩,卻無法被掩蓋。眼神深邃,此刻因沉思而顯得格外幽遠,偶爾閃過的精光,透露出內斂的鋒芒與算計。

水珠從他溼漉的黑髮上滾落,滑過略顯瘦削但肌肉線條分明的胸膛。長期的伏案工作並未讓這具身體顯得文弱,反而有一種內斂的力量感。記憶告訴他,原主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少年時也曾習過些粗淺的劍術強身,入秦後雖以文事爲主,但舉止坐臥皆合禮儀,自有一股威嚴氣度。

這就是李斯。

這就是……我。

李斯(現代之魂)怔怔地看着鏡中的影像,一種極其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陌生,卻又熟悉。排斥,卻又不得不接受。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臉頰,鏡中人也做着同樣的動作。指尖傳來的觸感真實而溫熱。那修剪整齊的短鬚有些扎手,那眉骨的輪廓,那鼻樑的線條……都與記憶中“自己”那張年輕、帶着幾分未褪盡青澀的臉龐截然不同。

這是一張屬於中年士大夫的臉,帶着歲月和閱歷的痕跡,帶着這個時代特有的、刻入骨子裏的禮儀與規制,更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種威嚴,並非刻意擺出,而是長期身處權力機構、掌管事務、發號施令自然蘊養出來的氣度。是“李斯”這個身份,在這個位置上,多年沉澱的結果。

他嘗試着牽動嘴角,鏡中人露出一個淡淡的、帶着一絲疏離和審視意味的笑容。那不是他習慣的、屬於李思的、帶着點漫不經心和學生氣的笑,而是屬於李斯的,含蓄、內斂,甚至帶着幾分矜持與莫測高深。

“從今往後,這便是我的容顏了。”他在心中無聲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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