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封印之下，暗流湧動 （1/2）

混沌晶壁，橫亙虛空。

它並非死物。表面流淌着溫潤卻堅韌的光澤，如同凝固的月光與星輝交織。無數細密的道紋在其上明滅——洪荒的山川脈絡，諸天萬族的文明圖騰，同盟戰士們決絕的信念印記，還有帝江自身對“存在”、“秩序”、“演化”的終極定義。

這面牆，是勝利的豐碑，是邊界的宣告，亦是……一面鏡子。

帝江盤膝坐於晶壁正前方，銀袍在混沌氣流中紋絲不動。他的雙眼閉合，超脫的意志卻如無形的根鬚，深深扎入封印的每一個道紋節點，與晶壁化爲一體。

他在“聆聽”。

聆聽晶壁對面，那片被阻隔的死寂世界。

憤怒。不甘。冰冷到極致的惡意。如同被囚禁的兇獸，在深淵底部不斷衝撞牢籠。每一次撞擊，都讓晶壁微微震顫，道紋泛起漣漪。那是寂滅之主的殘餘意志，以及寂滅真界深處傳來的、更加龐大而模糊的憎恨。

撞擊並非徒勞。每一次震盪，帝江都能清晰感知到，對面傳遞過來的不止是力量，還有一種詭異的“侵蝕”——試圖將“終焉”、“虛無”、“吞噬”的概念，順着震盪的縫隙滲透過來，污染封印的根基，同化構成晶壁的“存在”定義。

“徒勞。”

帝江的意志平靜如古井。心念微動，晶壁上對應的道紋便亮起更璀璨的光，那些試圖滲透的異種概念如同冰雪遇陽，瞬間消融，反而被晶壁吸收、解析，轉化爲加固封印的細微養分。

他的超脫之道，已然在終焉之戰中淬鍊得更加圓融。“存在”的定義，包容了“對抗”、“淨化”與“轉化”。寂滅的侵蝕，某種程度上，成了磨礪封印的磨刀石。

但帝江的注意力，並不全在對面持續不斷的“噪音”上。

他的“視野”，沿着晶壁向更深處、更遠處“看去”。

晶壁如鏡，映照兩面。

一面，映照着寂滅真界的貪婪與狂躁，那不斷試圖擴張、吞噬一切的黑暗本質。

另一面……則隱約映照出一些更加深邃、更加令他心悸的“波動”。

那並非來自寂滅真界方向。而是來自混沌海……更深、更本源、更難以描述的區域。波動極其隱晦，幾乎與混沌背景融爲一體，若非他已超脫，且心神與這面匯聚了萬靈信念的晶壁深度融合，根本無從察覺。

那波動，帶有一種……奇特的“秩序感”。冰冷、絕對、不容置疑的秩序。與寂滅真界的混亂吞噬截然不同，卻同樣讓帝江感到一種本質上的排斥與警兆。

它彷彿在“掃描”，在“評估”，在以一種超越當前混沌海認知的方式，靜靜地“觀察”着這片剛經歷大戰的區域，觀察着這面新生的晶壁，以及晶壁後面……正在復甦的萬象盟約。

“大道之敵……”

帝江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楊眉離去前那凝重的眼神與未盡的警示。楊眉深入混沌，追尋的恐怕就是這類痕跡。

這面晶壁，不僅擋住了寂滅，也可能……成爲了某種更高層次存在的“觀察窗口”？

一念及此，帝江非但沒有畏懼，反而道心更加凝練。

超脫之後，他早已明瞭，真正的征途永無止境。擊退寂滅之主，只是掃清了門前一片較爲顯眼的荊棘。而混沌無涯，未知纔是永恆的主題。

“封印非牆，乃鏡。”帝江的意志，如同低語，在晶壁的道紋間輕輕迴盪，只有他自己能聽聞，“照見彼之貪婪，亦映照吾之決心。更能……映出來自更深黑暗的注視。”

他緩緩睜開了眼。

眸中不再是戰鬥時的璀璨透明，而是復歸於深邃的混沌色，彷彿蘊藏着萬千世界的生滅演化。目光穿透晶壁，彷彿與對面那無盡的黑暗對視，也彷彿越過了黑暗，投向那波動傳來的、不可知的遠方。

身後，遙遠的混沌虛空，萬象盟約的新生界域正在蓬勃建設。劫後餘生的萬族文明，帶着傷痛與希望，努力修復家園，消化戰果，提升實力。生機勃勃的喧囂，隔着遙遠距離傳來，與晶壁前的死寂壓抑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他要守護的喧囂。

帝江伸出手指，輕輕點向晶壁某處。那裏，一道極其細微、幾乎不可查的裂隙正在緩慢滋生——並非外力撞擊所致，更像是晶壁自身在對抗持續侵蝕與那詭異深層波動雙重壓力下，產生的自然“疲勞”。

超脫意志匯聚，混同着絲絲縷縷從後方界域匯聚而來的、新生的衆生信念（雖微弱卻純粹），如最精細的針線，融入那道裂隙。裂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消失，該處的道紋甚至變得更加凝實、複雜。

他能封印寂滅，能隱約感知更深威脅，但同樣需要後方源源不斷的“生機”與“信念”來維持、加固這面鏡子。守護，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一個紀元……”帝江心中推算着楊眉可能回歸的時間，以及那深層波動可能帶來的變數。“或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長。”

他重新閉上雙眼。

意志如同沉穩的山嶽，與晶壁更緊密地結合。一邊持續抵禦、轉化着對面永不停歇的侵蝕衝擊，一邊將絕大部分感知提升到極限，如同最敏銳的雷達，捕捉、分析着那來自混沌更深處的、冰冷而有序的詭異波動。